开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五十八.画(一)
    将军府的正堂里,宾主分的明晰了然。司徒逸默然坐在主位,眼光时不时落向坐在自己下首的覃楠兮。自方才在府门上见了这个柳旭的遗孀阮氏,她就像是被巨灵击散了魂魄一样茫然失神。那阮氏此时正低勾着头,一副娇小的身子浅浅依在客位上,连呼吸都十分小心。她毕竟只是个乡村民妇,虽然柳七一路叮嘱劝慰过许多,可真见了司徒逸这样的人,她依旧只有惊慌惧怕。柳七仍淡淡的在一旁闲坐着,低头专心的喝着茶,仿佛他将阮氏带来就已是功德圆满,眼前的人事再与他无关。只有阿萝微蹙着眉心,怯生生的在这样一室奇诡的静默中悄然的穿梭,小心的替坐上的几人递水端茶。

    柳夫人既然远道而来,想必定是有重要的话要对苏小姐说。这里的都不是外人,还请夫人随意些说话。司徒逸的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了半晌,才打破沉默。他言辞客气,可语气里却有些不得违拗的意思。他是不愿也不放心让覃楠兮单独面对阮氏。

    那阮氏听了他的话,盈盈起身,向他福了福,低声回道:多谢将军宽宥。按理说,奴家一个女人,原是不该这样抛头露面的,可一则柳先生受苏妹妹所托寻到了家中,二则奴家曾得了先夫遗命,须亲手将一幅画儿交到长安寻来的亲人手上才成。因此,奴家才大着胆子就这么随柳先生来见苏妹妹了。今日能将画儿转到妹妹手上,也是天可怜奴家一个女人担了这么幅沉重的担子。奴家了了心头的这桩大事,纵是现在就死了去,也有脸面见我家相公了。说着,她已泪眼朦胧。

    难道覃楠兮抗旨逃婚,千里追寻,最终只换回一幅画司徒逸满心的疑惑,疑惑到底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儿,足以让柳旭有勇气托妻子转交给覃楠兮他难道不知道她一心在找他一心要跟他走司徒逸不由的看看覃楠兮,才转向阮氏奇道一幅画儿

    阮氏听问,忙捏起手中的白帕子印了印眼角才点点头:是,就是一幅老画儿。相公曾说这画儿虽不是什么名贵古迹,可却是先家翁留下来的,定要留给长安的家人做个念想才好。说着阮氏便回身自身后的包袱中抽出一个精心包裹好的卷轴,双手捧到司徒逸手边。

    司徒逸略显意外,可也只好客气的收下,转身又将画卷递到覃楠兮手边。

    覃楠兮却仍然木木然的望着阮氏,她的一双大眼睛里,嚼满两汪眼泪,下巴倔强的轻微仰着,固执着就是不肯让泪坠下来。她是不信,十年来,苏旭的生死一直是个悬案,她虽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可也正是因为没有消息,才让她满心里都是希望。而如今,一个陌生的女子突然闯来,几句清汤寡水的淡话,几点总透着些虚假浮夸的眼泪就要将她的希望全数扼杀这样的事,任是谁都会本能的排斥。更何况苏旭尚活着这个消息是她从哥哥处得的消息,哥哥从来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又是事关苏旭生死这样的大事,她没有理由怀疑自己的哥哥,而去相信这个贸然跑来自称旭哥哥妻子的女人还有,旭哥哥他,怎么可能娶了别人

    苏小姐司徒逸见她出神,只好轻唤了一声,又将画卷递向她手边。

    覃楠兮回神,目光缓缓落向他手中的卷轴,过了许久,才抬手接下。她将画儿握在手中,一面抽开捆着画卷的丝绳,一面衅衅的望向阮氏,紧抿的唇角上透着定要刺破谎言的坚决,微抖着双手,她展开那卷轴。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落向那画儿的时候,她眼中的泪珠就忽然断线一般跌出了眼眶。啪嗒一声,泪珠儿落在那已着微黄的绢卷上,洇湿了画上的人影。

    那画中是一个美丽绝伦的年轻女子,粉面桃腮,星眸樱唇,淡眉云鬓,笑靥娇俏,正舒展着玲珑的身形,似乎是在舞蹈。这分明是一个中原女孩儿的面容,可她身上却是规整的北狄贵族打扮。只见她身上穿的是一身利落的茜骑射服,脚上是一双同色的羔里皮面小靴子,腰间还挂着一柄小巧的弯刀。

    这是冰魄司徒逸一眼认出了画中女孩儿腰间的小刀,不由惊讶的指向画中的小腰刀问起来。

    一旁饮茶的柳七听到他的话,疑惑的抬眼望了他一眼,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侧过身去认真的看起覃楠兮手中的画儿来。

    覃楠兮却十分无礼的将那画儿卷起来,揽回怀里,抬眼望着阮氏,哽咽起来:旭哥哥怎么会

    阮氏见她泪眼婆娑,也陪着泪珠儿滚落起来,噎了半天,才将事情娓娓道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