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们咿咿呀呀唱着花园会,纪芸看了直摇头,道:这写戏本子的人乱编,哪个官宦家的姑娘身边只带一个婢女的谁家的后花园会任由外男随便闯入的那围墙都是没用的吗想翻就翻的
赵通判夫人掩嘴笑道:夫人,这写戏本子的都是些穷酸书生,写这些是为了混口饭吃,哪里知道官宦人家的规矩。
咱们就把这戏当个笑话看吧张夫人笑道。
这出戏,我们听听到无妨。纪芸目光扫过几位姑娘,那意思是这男女私情的戏码,未出阁的姑娘们如何听得搁下筷子,来人,把戏停了,叫班主来。
夫人,我有话要说,若说的不对,您别介意。一位蓝衣夫人笑道。
纪芸淡然一笑,道:常夫人有话请讲。
我是个粗人,说话糙,若是说错了,诸位夫人别怪。常夫人又向众夫人告了罪。
众夫人皆笑道:不怪你,请说吧。
我们也是从姑娘走过来的,少女怀春这事,人人都有过,姑娘们养在深闺,不知世道人心险恶。这些戏虽说有些胡编,但也有一定的道理,依我之见,可以让姑娘们听听,别轻易上了坏人的当。常夫人颇有见识地道。
纪芸沉吟不语。
张夫人道:宋夫人,常夫人话糙理不糙,这戏词迟早会传遍大街小巷,唱下去到也无妨。
诸位夫人意下如何纪芸征询各位夫人的意见。
众夫人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一下意见,同意戏继续唱下去。
听到那姑娘说出了闺名,众夫人摇头,太没规矩,怎能在外男面前说出闺名
宋箬溪瞄了眼宋箬涓,见她很认真地在看戏,难道对牛弹琴了
看到那姑娘被书生信誓旦旦地哄得私定终身,还收留书生住下,众夫人齐变了脸色。
这还了得
花言巧语焉能信
养这等无贞节之女,还不如掐死
没规矩,不知廉耻
众位姑娘看着愤怒地母亲们,脑子里那点绮想都消散了。
从楼台别洞房变唱到了相思泪。众位夫人嗤笑道:无媒苟合怎会有好结果。
唱到了湖畔难,姑娘的生父逼姑娘跳湖自尽,众位姑娘紧紧捏着丝帕,小脸都有点发白。
这时,守门的婆子急匆匆来禀报,夫人,祺郡王世子携李夫人已到了门外。
纪芸虽感惊愕,但还是停了戏,匆匆赶去迎客。
宋箬溪双眉紧锁,这两人跑来做什么
听说这位李夫人出自承恩候府,不知与贵妃娘娘是什么关系有夫人问道。
她是贵妃娘娘的族妹,非本家。
这就难怪了。
贵妃娘娘没有嫡亲的妹妹,就是一个庶女,叫什么梦蝶。
我听说啊。有位夫人似有八卦要讲,看了看姑娘们,用帕子掩住嘴,没什么。
说话间,纪芸已陪李晓棠进来了。姑娘们纷纷站起来,与她见礼。李晓棠目光微微上眺,扭着细腰走到主位上坐下了,倨傲地道:不必多礼了,都起来吧
稳稳坐在位置上的诸位夫人脸上神色未变,只是目光带着嘲讽。不过是祺郡王世子的妾,无品无级,摆出世子妃的架子,真是马不知脸长。
李晓棠接过婢女送上热茶,浅啜一口,问道:宋夫人,把你的女儿叫来让本夫人见见。
福茶,去请姑娘们过来。纪芸轻声吩咐道。
慢着,那些庶出的,本夫人是不见的,就让你们嫡出的姑娘来见本夫人。李晓棠的话一点不留情面,当众贬低庶出,就算是老于世故的诸位夫人都冷了脸色。
姑娘们坐得不远,李晓棠的话,听听清清楚楚,宋箬溪眸光微沉,宋家与承恩候家有隙吗还是本尊曾与李晓棠有旧怨
纪芸眉梢微动,道:福茶,去请二姑娘过来。
福茶将宋箬溪请了过来。
宋箬溪走到李晓棠面前,收裣行礼,小女见过李夫人,夫人万福。
抬起头来,让本夫人瞧瞧。李晓棠的口气就象她要瞧的是阿猫阿狗似的。
纪芸绷不住,脸上露出一丝怒意。
宋箬溪站直身体,抬头与李晓棠直视,神色淡然,唇边噙着一抹浅笑。
李晓棠眸光一闪,哟,好个美人儿,我见犹怜。
夫人谬赞,小女愧不敢领。
李晓棠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你过来一点,让本夫人仔细看看。
若是李晓棠是位老夫人,让宋箬溪过去,体现对晚辈的疼爱。但她只比宋箬溪大了两三岁而已,这么做,就令人不快。
宋箬溪犹豫片刻,还是向前走了两步,毕竟李晓棠身后有祺郡王府,毕竟世子尚未娶正妻,就算她癞蛤蟆插鸡毛掸子冒充大尾巴狼,也要暂且忍让。
等宋箬溪走近,李晓棠伸手抓起她的手,宋二姑娘这手好漂亮,又白又嫩,十指尖尖。咦,二姑娘这戴得是什么呀
李晓棠挽起了宋箬溪的衣袖,露出她戴上手腕上的菩提子念珠。
二姑娘怎么说也是知府家的姑娘,怎么戴这么个玩意李晓棠一脸鄙夷的神色,初次见面,本夫人就把本夫戴得这个玉镯送给你戴,那玩意就别戴了,取下来丢掉吧,免得惹人笑话。
这念珠是金刚菩提子,乃是觉明大师赠送给小女的,嘱咐小女片刻不离身。宋箬溪淡然一笑,夫人的玉镯还是自己戴吧,小女戴小女的念珠就好。
金刚菩提子已然是名贵之物,又是圣僧觉明大师赠送,别说比普通的玉镯要贵重的多,就算是上等的翡翠玉镯也要稍逊一筹,究竟是谁有眼不识金镶玉究竟是谁惹人笑话不言而喻了。
诸位夫人和姑娘们都露出了笑意,做妾室的人就是没见识。
李晓棠脸色微变了一下,露出不信的嘲讽笑容,道:二姑娘真会说大话,你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得到觉明大师的青睐随随便便拿串木头珠子冒充金刚菩提子,二姑娘,你一定是让人给骗了。
夫人,请慎言,觉明大师乃是先帝御封的圣僧,相信没有人敢拿大师来说谎。纪芸再也无法忍下去了,敢欺负她的宝贝女儿,就是天皇老子,她不惧,更何况只是个并无多大实权的祺郡王府。
二姑娘是实诚人,有什么说什么,绝不会象有的人空口说白话。那个刚才要说八卦的夫人语出嘲讽,意有所指。
李晓棠眸光闪烁,突然抓起桌上的杯子,将茶水泼向宋箬溪。宋箬溪一看李晓棠抓杯子,就提高了警惕,可是还是退慢了一步,茶水全泼到了她的裙子上。
哎呀,不好意思,我失手了。李晓棠装模作样地道。
你不是失手,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拿茶水泼溪儿姐姐。易友德气愤地喊道。
在座的都不是瞎子,对李晓棠这种恼怒成羞的失礼举动,都很生气,纪芸眸底闪过一抹厉芒,可当事人宋箬溪却一点都没生气,唇边噙着浅浅的笑,夫人失手打翻了茶盏,弄脏了小女的裙子。
纪芸看到宋箬溪如此委曲求全,既感到欣慰又觉得难过,抿了抿唇,道:香绣,薄荷陪姑娘回房换件裙子。
小女失陪一下。宋箬溪有礼地冲众位夫人和姑娘们微微欠了欠身。
宋箬溪得体大方的表现,让众位夫人不由对宋家的女儿都高看了一眼,宋家的闺律果然严谨,这才是知书达理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不是那些只能给人当妾的无知女人可比拟的。
宋箬溪带着香绣和薄荷出了暖香堂,走过一段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从花园小径穿过去,走着走着,突听到东西倒地的声音。宋箬溪回头一看,香绣和薄荷晕倒在地上,尖叫声还没出口,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溪儿是我。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
虽然听出是陈陌的声音,但是宋箬溪眸底的惊恐半点没减少,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后花园谁说男人不能随便闯进来围墙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陈陌松开了手,将她转了过来,笑道:溪儿,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在这里宋箬溪蹙眉问道。
来广陵府有事,顺便来看看你。陈陌看着面前的美貌少女,幽深的眸底泛着一丝柔情,溪儿,有没有想我
我为什么要想你。宋箬溪不屑地撇嘴道。
怎么还在为那事生气陈陌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弧,她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
宋箬溪不想与他多说废话,环顾四周,还好没人经过,急切地道:你快走吧,被人看见不好。
你放心,府里的人都在看戏听曲,不会有人经过的。陈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溪儿,告诉我,你有没有想我
宋箬溪偏开头,向后退开两步,避而不答他的问题,道:我是回房去换裙子,稍后还要进去,不能再外面耽搁太久。
你这裙子是怎么回事陈陌松开手,微眯起双眼,看向宋箬溪穿着的那白底绣红梅长裙,上面的茶渍非常的明显。
沾了茶水。
谁弄的陈陌沉声问道。
祺郡王世子的一个妾。宋箬溪低头看着茶渍,这么大一块,肯定洗不掉,这条裙子不能穿了。
你得罪了她
宋箬溪摇摇头。
陈陌眸光微转,笑道:那她就是嫉妒你比她漂亮。
宋箬溪挑眉,你又没见过她,你怎么知道我比她漂亮
在我心中,你最漂亮,没有人比得上你。
对陈陌的甜言蜜语,宋箬溪无心去听,道:你来广陵有事要办,你就快去办事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陈陌面露不悦,道:才见面,你就这么着急催我走。
陈陌,我未出阁的女子与男子在后花园说话,万一被人看见了,我还要不要名声宋箬溪声含怒意地问道。
不会有人看见的。陈陌微眯着眼,眸底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万一有多嘴的人看到,杀掉他就是了。
宋箬溪皱了下眉,低声骂道:凶残成性。
你说什么陈陌声音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宋箬溪抬头看着他,暴君必亡,仁者无敌,这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过
夺江山焉能不染血,我非暴君,我乃是开国之君。
战争可夺得天下,但不能治理国家。施仁政,才能天下太平。
陈陌幽深得眸底精光闪过,唇边的笑意更浓,溪儿,你果然是上天赐予我的皇后。
宋箬溪翻了个白眼给他看。
唧唧唧突然传来几声鸟鸣。
溪儿,说你想我。陈陌再次勾起宋箬溪的下巴。
想你。如果陈陌肯走,宋箬溪不介意撒个小谎。
真乖。陈陌笑了,溪儿,我要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
哎,她们俩怎么弄醒宋箬溪见陈陌要走,忙问道。
陈陌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抛给宋箬溪,给她们闻一下。
拿小瓷瓶给两人闻闻,两人就会醒,但是要怎么解释她们突然晕倒这件事呢宋箬溪有些头痛,该死的陈陌,真是会给她找麻烦。想不出说辞,但不能让香绣和薄荷继续躺在地上,没办法只能先将两人弄醒再说。
姑娘,出什么事了两人醒来同时问道。
宋箬溪佯装不知地摇头。
刚才好象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香绣皱眉回忆道。
哎呀,该不会有贼偷偷溜了进来吧薄荷一脸惊恐地道。
哪个贼会蠢得跑到知府府上来偷东西。宋箬溪否认她的说法,眸光微转,有可能是昨天夜里我们没睡好,被堂上某人的臭气给熏得受不了,走出来就晕倒了。
香绣和薄荷笑了起来,姑娘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是她满身的臭气把我们熏晕倒的。宋箬溪非把责任往李晓棠身上推。
这种说法自是不能取信两人,宋箬溪挑眉道:如果不是她的臭气把我们熏倒的,那你们说我们怎么会突然晕倒的
香绣和薄荷回答不出来。
算了,这是件小事,就当没发生,不要跟旁人提起,免得太太知道会担心。宋箬溪嘱咐道。
两人虽觉得这件事怪怪的,可是姑娘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两人也不好再紧咬着不放,小心地伺候宋箬溪回房换裙子。
宋箬溪中途退席回来换裙子,裙子上又有那么一大块茶渍,势必引来刘四娘和蚕娘的询问,知道堂上发生的事。蚕娘眸色沉了沉,问道:姑娘,要不要奴婢去教训教训她
蚕娘,狗咬我们一口,难道我们就要去咬狗一口吗宋箬溪轻笑道。
蚕娘笑道:姑娘说得有理,不与她一般见识。
象她那种人,日后会有厉害的人给她大教训,我们没必要理会,省得脏了我们的手。宋箬溪换了一条水红色绣白菊的裙子,把梅花耳坠换成菊花耳坠,带着香绣薄荷回了暖香堂。
戏台上的戏已近尾声,何况他既不认我,我还有何面目活世上。我只能,闭门推出窗前月,吩咐梅花自主张
宋箬溪悄声走了进去,到姑娘们那边坐下。姑娘们见她来,都纷纷出言安慰她。
我没事,让各位姐妹们担心了。宋箬溪浅笑道。
溪儿姐姐,我帮你想法子教训她。易友德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宋箬溪一惊,忙劝道:德儿妹妹,千万不要乱来,会惹祸上身的。她是个妾,以后我们不会跟她打交道,没必要理会她,就当她是个疯婆子。
三妹妹,溪儿姐姐说的有理,你要听话。易友贞附和道。
易友贤瞪着她,沉声道:三妹妹,你要乱来,我回去告诉娘,禁你足,罚你抄女诫一百遍。
我知道了,不要威胁我好不好易友德嘟着小嘴道。
宋箬溪看着坐在主位上,不可一世的李晓棠,微微浅笑,德儿妹妹,觉明大师曾说过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姑娘们想了想,笑赞道:觉明大师此言甚是有理。
说话间,戏台上的戏已唱完,姑娘死,书生亡,一场悲剧惨兮兮。纪芸评点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知礼数,何至于此
宋夫人说的有理,人不知礼数,如同禽兽。张夫人指桑喊槐。
比禽兽还不如,乌鸦尚知反哺,小羊还知跪乳。易大夫人也是话中带刺。
李晓棠听出言外之意,冷笑几声,起身道:后生的胡子比眉毛长,这戏已看完,本夫人要回去了。
纪芸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没动,淡淡地道:夫人慢走,我这里还有客要陪,就不远送了。
李晓棠盯着纪芸,宋夫人好无礼,客人要走,连送都没送,何来远送一说
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礼尚往来,我与有礼之人讲礼,与无礼之人,就无须讲礼了。纪芸毫无畏惧地与她对视,虽说世子尚未娶世子妃,但祺郡王府还有郡王妃在,改天我到要去拜访拜访郡王妃,把这事说上一说,到要看看是谁无礼。
李晓棠虽然小人得志张狂了点,但对郡王妃还是有所忌惮和畏惧,脸色微变,拂袖而去。
纪芸起身向各位夫人赔罪,今日真是失礼,还望各夫人莫在意。
不速之客上门扰事,不怪夫人。众夫人都能体谅。
又喝了一杯茶,说了几句闲话,男宾那边散席,众夫人携女告辞离去,荣荞早就将备好的荷包拿来,让宋箬溪一一送给各位姑娘。
送走客人,纪芸就把宋箬溪带回院子,我的儿,委屈你了。
娘,我没觉得委屈,我只是有点奇怪。宋箬溪皱眉,我是不是以前得罪过她
你见都没见过她,怎么会得罪她纪芸轻嗤一声,承恩候以前在工部织染所任大使,不过是个小小的九品官。李家一族,并无人在朝中当高官,与宋家从来就没有来往过。
这就奇怪了,她谁都不找,直接就找上我,还那么失态地把茶水泼在我身上,好象与我有深仇大恨似的。
纪芸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是有些蹊跷,一会我问问你爹爹。
宋箬溪扭了扭脖子,打了个呵欠,道:娘,我好累,我要回房睡觉。
纪芸听她说累了,赶紧让婢女伺候她回房。宋箬溪刚离开没多久,小厮就扶着宋绥回来了,带着些许的醉意。
纪芸让婢女送上醒酒汤,灌了他两碗,帮他脱下外袍,安置在昼床歇着,点了炷安宁香,把婢女遣下去,她坐在一旁翻看账册,九月底,又要安排打点过年的礼物,往京里送的东西也要准备好,趁着没下雪,早早就要送过去,免得路上耽搁,娘家那边晚点到没事,宋家那边是万万晚不得的。
宋绥迷迷糊糊的睡了小半个时辰,睁开眼,看到纪芸在身旁守着他,心中感动,到底是结发夫妻,坐起身来,柔声喊道:芸儿。
纪芸微愕,回头一看,笑道:老爷,你醒来了。
芸儿,我想听你叫我三郎。宋绥趿着鞋走了过去,从背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
纪芸嘴角轻抽了一下,这人喝醉酒还没清醒过来吗
芸儿宋绥含住她耳垂,用舌头轻轻地舔着。
纪芸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就顺着他的意喊道:三郎。
娇滴滴的声音,令宋绥心痒难耐,一把抱起她,往内室走去。纪芸有事要与他说,并不想与他同房,可又架不住他酒后的蛮劲,只得如了他的愿。
荒唐过后,云收雨散,纪芸窝在宋绥怀里,半眯着眼道:老爷
叫为夫三郎。宋绥一腔柔情蜜意。
纪芸哭笑不得,这人今日是什么了三郎,易家兄弟如何
学识还算不错,只是大的那个太过死板,小的那个太过活跳,都非良配。宋绥瞧不上易家两兄弟。
纪芸蹙眉道:大的是太老实了,小的那个才十六岁,性子再磨上两年也就好了。
大的那个配湖儿到是合适。
听这话,纪芸气得俏脸微微扭曲,恨不得一口咬死宋绥算了,她为女儿相中的人家,岂能让给宋箬湖就算女儿不能嫁给过,她也绝对不便宜宋箬湖,宁愿不结这门亲,忍了半天,才把这口怒气给忍下去,换了个话题道:老爷,今日在暖香堂祺郡王世子的那个小妾寻溪儿麻烦。
为什么溪儿招惹她了
纪芸就将暖香堂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问道:宋家与李家素来无怨无仇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写信去京里问问。
这事一定要问清楚,不能让溪儿白受了这个委屈。
溪儿能忍下气,不当众与她发生冲突,做得非常好。宋绥抚着纪芸的背,赞道。
在自己家里还要被人欺负,只能忍气吞声,我看着好心疼。纪芸带着哭腔道。
宋绥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连祺郡王世子的小妾都敢如此嚣张,不就是欺负他只有五品官职,且等着,将来他遂了凌云志,必会让祺郡王世子知晓他的厉害。
暖香堂发生的事,瞒不住宋淮,知道姐姐受了委屈,提着鸟架子来哄姐姐开心,却不想宋箬溪在睡觉,就去厨房寻蚕娘,直接道:蚕娘,我要替姐姐出气,你助我一臂之力。
蚕娘就把宋箬溪的意思告诉了宋淮。
宋淮凝眸想了一下,道:好,我听从姐姐的意思,不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
经过这天的事,宋箬溪的好名声就传开了,人人都说宋知府的二姑娘,知书达理,有容人之雅量,是名门闺秀的典范。再者,她又有圣僧赠送的佛珠,更让人觉得她是有福气之人,各府的姑娘都愿与她结交。
而纪芸从京中请来的嬷嬷也进府了,嬷嬷姓严,四十有七,清瘦干练,头上的发髻梳得一丝不乱,双目炯炯有神。她向宋绥和纪芸行了礼,就提出要见见四位姑娘,看看她们的坐立行走。
宋箬湖因此又再次被放了出来。
四位姑娘站在了严嬷嬷面前,听从指挥。
请四位姑娘给老爷太太行礼请安。
请四位姑娘各走一圈。
请四位姑娘坐下。
上茶。
请四位姑娘各喝一口茶。
四人一一照做后,严嬷嬷欠身道:老爷,太太,二姑娘不必学了。
为什么二姑娘不用学纪芸请严嬷嬷主要是为了教宋箬溪,那三个是搭头。
宋绥目带疑惑地看向严嬷嬷。
严嬷嬷唇角微勾,二姑娘的姿势标准优雅,已无须再学。
嬷嬷,难道我的姿势就不标准优雅吗宋箬湖不服气地问道。
大姑娘的姿势不标准不优雅。严嬷嬷直言不讳。
宋箬湖不屑地撇嘴道:你老眼昏花了吧。
湖儿,不得无礼。宋绥训斥道。
严嬷嬷看了宋箬湖一眼,欠身对宋箬溪道:二姑娘,可否劳烦你再做一遍
好。宋箬溪放下茶杯,站起身,走了一圈,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嬷嬷,这样可以了吗
辛苦二姑娘了。严嬷嬷淡淡一笑,大姑娘可看出来了
我也是这么走的。宋箬湖梗着脖子道。
三姑娘可看出来了严嬷嬷换个人问。
宋箬池想了一下,道:二姐姐走路时,裙摆几乎没有晃动。
严嬷嬷微微点点头,四姑娘看出什么来了
二姐姐是用三指提杯盖的。
两位姑娘说的都对,三位姑娘的姿势粗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可是细看就不及二姑娘甚多。老奴就指出三姑娘的其中的一处错误,其他慢慢再来改。大姑娘坐下时,向后挪动,十分的不雅。三姑娘走动时,脚步不够轻盈。四姑娘接杯时,险些没有接住,喝茶时发出了声音。严嬷嬷毫不客气地道。
纪芸脸上露愉悦的笑容,她的女儿果然是最出色的。
宋绥汗颜,看来还是嫡妻教得好,连宫里出来的嬷嬷都挑出不差错来,起身道:嬷嬷,下官的这三个女儿就有劳嬷嬷好好管教了。
老奴必不负大人所托。严嬷嬷欠身道。
对于严嬷嬷只教三个庶女的事,纪芸有点郁闷,早知女儿不用学,她费这么大劲请个嬷嬷来做什么为他人做嫁衣,尤其是为宋箬湖那个不尊重嫡母的丫头做嫁衣,她说什么也不愿吃这个亏。
不过人已请来了,纪芸不可能就这样把人送走,就遣秦孝家的去跟严嬷嬷传了几句话,三位姑娘是姨娘生的,嬷嬷别太严厉,免得太太不好做。
严嬷嬷经历世事,如何不知这话外之意,管教起来,就没有那么严格,大面上不出错就成。反正这银子又不是姨娘给她的,只要太太满意就好。
宋箬湖三人跟着严嬷嬷学礼仪,宋箬溪跟着纪芸学管家理事。转眼到了九月二十九日,宋箬溪还不见金萃楼传话过来,正打算明天去金萃楼一趟,金萃楼派侍婢送画上门。
宋箬溪志在见人,并不是要这幅画,你们东家少爷现在还在不在金萃楼
回姑娘的话,东家少爷昨日就已经离城回京了。侍婢按照尚掌柜的吩咐答道。
这画他说卖多少银子
东家少爷说,好画送给惜画人,不收姑娘的银子。
宋箬溪眸光微转,道:我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这画你带回去,转告你家掌柜的,就说,我要与你们东家少爷亲自谈价钱。五天内,若是他不来见我,我就让我爹爹封了你们的铺子。
那侍婢只得将画又拿了回去,并把宋箬溪说的话转告给尚掌柜听。尚掌柜拿着画去雅室见上官墨询,少爷,宋二姑娘不肯收画,她要与你亲自谈价钱。五天内,若是你不见她,她就要让知府大人封了铺子。
上官墨询似乎没听到尚掌柜的话,依旧看着手中的书。
尚掌柜搓了搓手,道:少爷,万一惹恼她,她真让知府大人来封铺子,怎么办
那就让她封铺子好了。上官墨询不甚在意地道。
少爷,这这怎么成尚掌柜急了。
上官墨询抬头看着他,尚叔,宋知府为官清廉公正,不会随便封店铺的,你无须担心。
可是,少爷,若是那二姑娘找个借口,哄得宋知府封了铺子怎么办
她不会的。上官墨询向后靠在椅背上,眸色幽深,她会那么说不过是要逼他出来,可是明知她会成为他的侄儿媳妇,他又怎能再见她他不能让那一点悸动继续扩散,他不见她,就不会被拨动心弦,就会慢慢地忘记,他和她就只叔叔和侄媳妇。
万一
没有万一。上官墨询打断他的话,尚叔,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去忙你的。
尚掌柜不明白上官墨询为何不肯见宋箬溪想问,又不敢问,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上官墨询看着桌上的画轴,唇边露出一抹苦笑,这丫头好固执。
就在这天,庹焰住进了城中最大的客栈,这件事,宋箬溪无从知晓。
五天过去了,金萃楼没人来,宋箬溪非常生气,可是她还没办法以势压人让宋绥封铺,跟纪芸说了一声,亲去店铺找麻烦。
尚掌柜一看宋箬溪第三次登门,陪笑道:姑娘你来了。
那副画呢宋箬溪问道。
在房里挂着。
取下来给我。宋箬溪气呼呼地道。
姑娘请稍等,小的这就给你取来。尚掌柜让侍婢招呼宋箬溪坐着饮茶,他急急忙忙往最后一间雅室走去。
进了门,尚掌柜对上官墨询行礼,道:少爷,宋姑娘来了,她要这幅画。
上官墨询把手中握着的画递给尚掌柜。
少爷,老奴问逾越的话,您为什么不肯见她尚掌柜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我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见她上官墨询睁着眼说瞎话。
这句话任谁都不会相信,可尚掌柜不敢拆穿他,只得拿着画出来见宋箬溪。
掌柜的,你转告东家少爷,算他狠。宋箬溪咬着银牙,恨声道。
尚掌柜苦笑,姑娘慢走。
宋箬溪带着香朵和青荷出了门,上了马车。
香朵看她一直板着脸,轻声问道:姑娘,画既然已经买到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见那位东家少爷
宋箬溪不好说实话,想了一下,道:你就当你家姑娘吃了鸡蛋,觉得很好吃,想见见下这蛋的母鸡。
两个婢女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宋箬溪看着手中的画,微微垂睑,叹了口气,画画的人,如此回避她,或许有难言之隐,算了,她也没必要为了这么件小事,咄咄逼人,就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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