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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战事一》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战事一

    虽然不过两年时间,但四通货栈在大唐北地的经营的确极为成功,凭借着那面四通货栈的商旗,驮队顺利进入胜州。

    老爷,气氛不对呀,唐九的感叹让唐离点了点头,眼前的气氛的确不对,虽然是比邻战地河东道,但前不久来时胜州的气氛却没有象现在这样压抑,凝重,街上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身穿皮甲的军人,平民几乎没有,而这些军人的脸上也都持重的紧,典型一副大战在即的模样。

    与街上的这种大战在即的压抑相比,胜州府衙对唐离的到来简直是用狂喜也不足以表达其兴奋,虽然监军使大人在前往丰州途中失踪的消息被哥舒翰严密封锁,但做为失踪地点的主官,胜州刺史这些日子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从他憔悴的面容及额头上浓密的川字纹上就可明显看出。

    好我的监军使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听说唐离到了,这位当年的淮南道名士,如今年过五旬的胜州刺史丝毫不顾风仪的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这一幕只让见惯了刺史老爷小方步的下人们惊诧莫名,宋刺史边陪着唐离向府内走,边悄悄抹去额头的细汗,一边还吩咐手下立即去禀知李晟李将军。

    到了刺史府大堂,唐离凳子还没坐热,就听外边一阵儿骑兵行进时的隆隆声传来,随即就见一个年近四旬的将领手捧头盔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地居然是一身战甲的唐月。

    陇西中郎将。    宁远将军李晟参见监军大人,遵哥舒大帅将令,陇西关内诸将凡见监军使大人,即刻护送回灵州大营,身形笔直的说道此处,李晟一个军礼后道:请大人上路起行。

    李晟话一说完,他身后同样手捧战盔的唐月也是一个军礼道:玄甲护骑统领。    骑都尉唐月恭请监军使大人起行。

    见那胜州刺史及李晟的模样,唐离也大概知道定是自己这十来天的失踪把哥舒翰给逼急了。    是以颁下严令,一旦见到他立即护送回灵州大营,而这些直接承受压力的地方文官武将更是巴不得他早早回营。

    唐离也没想在胜州多留,见他们促驾,也就顺势起身,边向外行边向李晟问道:李将军,我看城内地气氛。    本军近日是否有大战。

    陪同唐离向外走时,军容严整的李晟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答话时也是一本正经,回禀监军使大人,哥舒大帅两日前下令备战,但进一步军令尚未下达,大帅用兵计划,末将不敢擅自揣测。

    见他如此。    唐离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多说,微微一笑后继续向外走去。

    到了府衙大门,唐离先看到地就是一支约五百人的骑兵,这些骑兵一色的玄甲黑马,数百人的队伍集聚在府门外的大街上居然毫无声息。    连马喷鼻之声都没有。

    说来唐离对这些人倒不陌生,当初在陇西,将他迎出凌州并护送到京的就是这些玄甲骑兵,只是此时,这些骑兵的脸上神色郑重中却带有丝丝地羞愧。

    随后是一次小规模的检阅,简单的仪式过后,唐离就在他们的护卫下到了胜州南城门。

    城门处等候唐离的除了一辆硕大的毡车外,另外还有在城门不远处驻扎的三千朔方军。

    我不坐车,这辆毡车正好为王老将军迎灵,起灵幡。    随着唐离一声令下。    不到两柱香功夫,那辆毡车就被改造成一个移动的灵堂。    毡车两侧那两根长达三米地长幡在朔风中飘荡不休,为原本就阴沉的天气再增添了几分肃穆。

    目睹眼前这一幕,在唐离向灵车致祭的同时,五百玄甲军并胜州城头的守军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制式单钩矛,长枪烈烈,一时场中的气氛愈悲壮。

    短暂而肃穆地拜祭过后,大队正式启行,臂间束麻为孝的唐离被同样臂缠孝麻的玄甲护骑紧紧围在中间,大队行不多远,早在城外等候的三千朔方骑兵一并跟上护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只为护卫唐离一人,就出动了三千五百精锐骑兵。

    三千多骑一起行军,前后就拖出几里路长短,扭头看了看身后这阵势,唐离心底暗道:看来这次还真把哥舒给吓的不轻,唐时对文臣武将的护卫有严格限制,自带从人不算,单以朝廷配置而言,当朝辅出行也不过九人,而统军的节度使们虽然放的宽松,但平日的随行亲兵最多也不能过五百,眼下唐离这三千五的护卫配置绝对属于豪华阵容。

    派个人先通知前方州县准备束麻,既然是为王老将军迎灵,他们臂间也该带上束麻才是,吩咐完这句,见唐月谴了一骑先行后,唐离才轻挥着马鞭道:不过年余功夫就到了从五品骑都尉,唐月你在军中展不错。

    属下运气好,再则也全仗少爷栽培,当初属下刚一从军就赶上吐蕃来犯,实打实打了几仗攒下些军功,那记功地录事参军不知怎么也知道属下是出自少爷门下,是以每次报功都报了个十足十,如此一来,属下升迁自然就快些,出了胜州,加之周边地玄甲黑骑都自觉的围在三米之外,低声说话地唐月也就没了多少顾忌,想是哥舒大帅也知道属下的出身,是以此次李都尉被黜落之后,中军就将我调了过来给少爷做护卫统领。

    李都尉被黜落,这句刚问出口,微微一个苦笑的唐离随即道:怕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是其实不仅是李都尉,就连李晟将军也吃挂落受了三十军杖。    到现在伤都没全好,若非是大战在即,李将军统兵得法又最熟悉丰,胜诸州地形,此次只怕也难逃黜落。    属下奉调到丰州与玄甲护骑会合后才明白,其实这事怨不得李将军,早在少爷动身北上时。    丰州薛嵩军就已退回河东,至于少爷赶上地那些叛军纯属意外。    关内与河东都是一马平川,对于行动迅的小股骑兵实在是防无可防,言至此处,唐月又放低了两分音量道: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只要少爷当日能稍稍放缓行程,等配属给少爷您的玄甲护骑跟上来,说什么也出不了这事少爷身份不同。    这次实在是太过莽撞了,若是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不说别的,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去见两位夫人,言至此处,刚才调度护骑时一直沉稳干练的唐月居然也红了眼圈儿。

    你是担心我计较李晟刚才的态度吧放心,我还没这么小气说起来还是我牵连他受了三十军棍,就连那个李都尉。    到了灵州我也自会帮他说话,及至听唐月说完,唐离笑骂了唐月一句:没出息后一叹道:我当日也是想着丰州战事已经平定,现在看来还真是莽撞了对了,你刚才说大战在即,是什么大战。

    自从少爷失踪的消息确认。    气氛似乎就变了,别地地方我不清楚,但仅是丰州,胜州,这几天新调来的骑兵就不下三万五,加上李晟将军地两万,整个关内道几乎二分之一的兵力都聚集到了此地,这可不是就要大打了嘛,说话间唐月边扳着手指边道:薛嵩本人不过只有三万兵马,这回攻打丰州是向田承嗣借了三万。    看哥舒大帅的意思是想这次一举把薛嵩拿下。    之所以还没动手,我估计是多半是投鼠忌器。    此次少爷既已平安返回,只怕马上就该动手了。

    笔墨,刚一听唐月说完,唐离随即吩咐道,爬在马鞍上写了只有两个字的便笺,马上派人加急送往灵州哥舒节度手上,见那送信的骑兵如飞而去,翻身上马的唐离一挥马鞭道:传令,全军加行进。

    一路南下途中,唐离不断见到向北行军的骑兵大队,看来,前几日地调兵远没有结束,而这些新近调上来的军队也多以陇西军为多,见到王忠嗣的灵车,这些骑兵无一例外的避往道路两侧,寂静的沉默中唯有高举的单钩矛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越近灵州,陇西军就越多,看来,因为时令已是深冬,暂时解除吐蕃威胁的哥舒翰加快了自陇西调兵入关地进度。

    哥舒翰是在离灵州五里处迎上唐离一行的,与他同来的还有一大批高级将官,只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臂缠束麻,其中有几名将领更是全身孝服,竟是以孝子之礼为王忠嗣迎灵。

    别情,你要再不回来,我可就要自解职司,入朝请罪了,拨马迎上唐离,哥舒翰不由分说的重重擂了唐离一拳,随即道:从即刻起,你不能再离我中军半步,监军使监军使,离了我你还监什么。

    短短十余日,哥舒翰脸上也明显的憔悴了许多,不过唐离地平安归来,毕竟让长出一口气的他脸上有了些笑意。

    好家伙,你就不能轻点儿,我在河东道没事,好容易回来了却被你一拳打死那才叫笑话,哥舒翰这一拳着实不轻,口中吸着气的唐离玩笑了这一句后正色道:先拜祭吧其它的回营再说。

    军阵之中,原本该是很简单的拜祭直持续了近两柱香的功夫才结束,其中仅哭灵就花了一多半时间,也就在此刻,唐离才真切的认识到王忠嗣在陇西军中巨大的影响力,拜祭完毕,唐离上马欲行时,却见那几个全身披麻将领中一个大步走到他马前行了一个军礼道:王老将军子嗣不在灵州,末将代他们谢过大人了,今后刀山火海,大人但有所命,王泗若是皱皱眉头,就是小娘养的,这军将说完这句,不等唐离答话,转身去了。

    此人是河西兵马使,于老帅爷身上受恩深重,你从卫州迎回老帅爷尸身的事儿他们这些高级将领都知道了这王泗性子虽然有些粗,但着实是一员猛将,挥手示意其他军将不必在上前,陪着唐离策马而行地哥舒翰微微一笑道:要说别情你此行虽然多有惊险,但总算也有些好处,实不相瞒,当年王老帅爷去位下大理寺,这些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半对你还是有芥蒂,经此一事后这芥蒂就算彻底化解了。

    我做事秉持公心,当年王老帅爷去位时如此,此次迎灵也是如此,至于诸位将军们怎么看,却不是我能管地,听着唐离这刻意与诸将分隔距离的话语,哥舒翰笑笑没接话。

    见他如此,唐离也没就这个多说,监军与统军大将之间地关系本就有些微妙,虽然唐离丝毫没有与哥舒争夺具体指挥权的意思,但象这种太刻意的话说多了反而不好,是以他也就顺势转了话题道:我前几日命人送来的便笺将军可看到了。

    缓战,说出唐离便笺中的内容后,哥舒翰一叹道:现在冰天雪地的,连战马都不愿出马厩,我何尝不想如别情你所说等到明春再战但真要缓战又谈何容易。

    怎么了,听哥舒翰这么一说,唐离也有些紧张起来,你说的是陇西军。

    王老帅爷战死,陇西军中将士急切报仇本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他们请战虽烈,但我还能弹压的住,微微点点头,哥舒翰又是一叹道:陇西这边我好弹压,但朝廷催着我就不能不动了。

    朝廷。

    别情你走这十几天,户部已连来了两道公文,言词虽然客气,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指我虚耗钱粮,笑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十余万陇西军调入关内,这难倒不要钱粮另外,五天前国舅爷也以总军粮使的身份来了一封书信,也是促战的,嘿嘿一声冷笑,哥舒翰狠狠一勒有些不安心的坐骑后续道:再有,陇西在京藩邸今天一早传回来的消息,如今朝中也热闹,国舅爷一派催着急战,要在明年四月末陛下十四岁寿诞前踏平叛逆;而原李党并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们则力主缓战,两边天天在常朝上吵的不可开交,陛下虽然说平叛战事具体由别情你来监军掌总,但分明也有些意动了,言至此处,哥舒翰正色看向唐离道:未必大唐的将领都是安禄山,要我说别情你就不该离京陛下纵然天资聪慧,但毕竟年幼难知兵事,却天天听着继位之初,立平叛乱,显圣明天子气象,开万世太平之业这样的迷汤,焉能不动心。

    我若不来,就该是十六王宅的那些王爷们来监军了,嘿然一声冷笑,唐离淡淡道:平叛之战力求稳妥,一战解决范阳不留后患,这是开战之初就订好的军略现在战略大势已经生变,每过一天我强一分则敌弱一分,这样的情势下仓促开战只会遂了安禄山的心思冰天雪地的去攻两河坚城,这样的蠢事我还做不出来。    哥舒将军放心,我纵然不在长安,那些叫嚣急战的也休想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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