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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缘分
    慧谨和陆修齐的谈话持续了半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从禅房里来的陆修齐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重返安隅住的小院,伫立院中,听房里的木鱼声声,任雪花落满发梢肩头,站了大约一个时辰,在门口放下装着玉簪的锦盒,黯然离去。

    安姨,他放下个盒子,走了。一直站在窗边看动静的宋箬溪回头道。

    安隅放下木槌,微微浅笑,静尘,很晚了,你该睡觉了。明天,你要开始学习弹箜篌。

    好,我去睡觉。宋箬溪耸耸肩,戏已落幕,观众是该散场了,晚安,安姨。

    蚕娘跟着宋箬溪进房铺被子,把汤婆子塞进去,伺候宋箬溪睡觉。

    蚕娘,安姨她本来的名字叫什么宋箬溪轻声问道。

    姑娘问这个做什么蚕娘问道。

    好奇,想知道。宋箬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姑娘想知道,就去问居士。蚕娘熄了烛火,退出房去。

    宋箬溪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到也不是太在意。

    第二天,待安隅早课完毕,宋箬溪就跟着她学弹箜篌。学了短短半个时辰,宋箬溪就能完整地弹出一首小曲。安隅愈发地认定她聪慧过人,赞不绝口。

    宋箬溪却呆住了,难道身体真的有记忆吗可是若真的有记忆,九岁的姑娘,按说也学了女红,为什么她学绣花时,笨拙的要命,十根手指头就扎了八根莫非这身体还会选择性记忆

    你这孩子又在发什么呆呢安隅轻笑着问道。

    宋箬溪回过神来,笑道:没发呆,是肚子饿了,惦记上蚕娘的好东西。

    安隅想着她如今是长身子的时候,不经饿,便不甚在意地道:别惦记了,去吃了再来学。

    宋箬溪自去厨房里找蚕娘要吃的,蚕娘,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是雪团糕。蚕娘打开蒸笼,里面是一个个雪白的糯米糕,姑娘要几个

    两个。宋箬溪倒水洗手。

    蚕娘夹了两个出来放在瓷碟里,又倒了杯蜂蜜水,一起放在桌上,姑娘,请慢用。

    宋箬溪坐在小桌边,惬意地享用美食,好好吃。蚕娘,你要教我怎么做。

    等天气暖和,就教你。滴水成冰的日子,蚕娘担心宋箬溪受寒生病。

    谢谢蚕娘。宋箬溪笑弯了双眸。

    蚕娘扯了扯嘴角,把炭炉挪到宋箬溪身旁,还往里面添了几块炭,把火弄的旺旺的,就怕宋箬溪冻着。蚕娘一生未嫁,没有孩子,与宋箬溪相处久了,视她为女儿,放在心坎里疼。

    下午,安隅教宋箬溪画画,她提粗毫在纸上随意地画了几笔,又提细毫添了枝叶,画上几株疏竹颇有萧爽之趣,落款处写着蘇謐二字。

    姓苏

    宋箬溪微一愣,抿唇轻笑,想不到与安隅会有这样奇妙的缘分。

    画竹画风骨,一位贵,二描墨,三承染,四设色,五笼套。五事殚备而后成竹。安隅偏头看着她,你画画吧

    安姨,你真把我当天才呀宋箬溪瘪瘪嘴,我不会画画。

    你会的。安隅搁笔,轻笑,照你心中所想画就行了。

    宋箬溪眸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提笔,一边念一边在纸上画,大字不出头,两边挂灯笼,三天不吃饭,饿成

    你画的这是什么安隅蹙眉看着纸上的墨迹问道。

    大头娃娃。宋箬溪挑眉,调皮地笑,安姨,这就是我心里所想的,画得好不好

    安隅哑然失笑,你哟看着是个乖的,骨子却是最最淘气的。

    安姨,我们还是先简单的,别那么着急让我画竹子画梅花的。宋箬溪撒娇道。

    好。安隅笑,依着她,慢慢地教。

    没了闲杂人来打扰,宋箬溪被安隅拘着学东西,偶尔想偷偷懒,又被慧谨抓住抄写经文,这日子愈发过按部就班,平静似流水。

    四季轮回交替,又到草长莺飞的三月,一夜春雨,树上嫩枝青翠欲滴,野花漫山遍野,宋箬溪拿着一个蒲团出门去爬山。

    师叔。守山门的尼姑向她行礼,去开门。

    门一打开,两个穿着的破烂衣裳,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女孩倒了进来,一个稍大点,大约十四五岁,另一个小点,十一二岁的模样。

    施主,施主醒醒。

    别叫了,先把她们抬进去再说。宋箬溪道。

    四个尼姑听命行事,把那两个女孩抬进左侧后罩禅房,接着又去请静问来给两人诊脉。

    静问帮两人诊了脉,又仔细地看了她们的脸色,微微皱了皱眉,道:没什么大问题,你们先帮她们换了衣服,再去端碗米粥来喂她们喝。

    宋箬溪留意到静问在看小的那个时,脸色有些变化,跟着静问一起出来,静问师兄,那个小的有问题对不对

    静问看了她一眼,果然瞒不过心思细腻的小师弟,微微颔首,道:那小的被人灌了药。

    灌了什么药

    静问口颂佛号,道:毒药。

    她还那么小,什么人这么狠心啊宋箬溪气愤地道。

    静问轻叹一声,去百草阁开方取药。

    灌进去大半碗米粥,那个大的过了一会就醒来了,从她口中知道,她叫柳三丫,十六岁,小的那个是她的妹妹四丫,十二岁,她们是九江县江边村的农家女,江水泛滥成灾,淹了田,家里过不下去,姐妹俩一路逃难逃到这里来的。

    九江泛滥的事,来进香的信众提起过,这说法到可信,只是一个逃难的普通农家女,为什么会被人灌毒药这就值得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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