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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战才起
    见过了那位隐姓埋名的老厨子,太子魏衍和瘦猴似的师父,还有镜心斋的樊莞尔一起离开,矮瘦老人之前真见着了十人之列的老厨子,一个屁都没敢放,这会儿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这老厨子真是白瞎了一身通玄武学,心性也太不堪了,竟然为了一份安逸生活,自废武功。

    魏衍对此无可奈何,不附和不反驳,由着师父唠叨,老人双手负后,摇头晃脑,要太子殿下引以为戒,切莫学那不知上进的老厨子,否则武功再高,一辈子还是个窝囊废。

    说得过瘾了,瘦猴老人才发现身边这对金童玉女一直沉默,根本不捧场,愤愤然离去,撂下一句“不耽误你俩卿卿我我”。

    魏衍和樊莞尔相视一笑,然后两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向南方天空,太子殿下说了句随我来,率先掠上一座碧绿琉璃脊刹的屋得都对,天底下道理都是你说了算。”

    老人咦了一声,惊讶道:“不对劲,那边怎的如此雷声大雨点小,不像鸟瞰峰陆剑仙的作风啊。”

    老人有些好奇难耐,“心痒心痒,我得过去瞅瞅。”

    瘦猴老人身形在府邸屋完一段话,冯青白就默默挪步,离得更远。

    谪仙人的“轻舟已下万重山”,修士图谋越大,舍弃得越多,开窍清醒得越晚,比如陆舫这种,因为他在桐叶洲就已是元婴地仙,而且还是一名剑修,所以肯定是为了破心魔、叩心关而来。

    即便如此,陆舫一步步从懵懂无知的孩童、跟一位二流高手拜师学艺、自悟剑术,最终能够在藕花福地的规矩束缚下,以及灵气稀薄的巨大牢笼中,一样成为四大宗师之一的鸟瞰峰剑仙,这就是陆舫的强大之处。

    冯青白自愧不如,远远不如,他的谪仙人身份,取了巧,虽然魂魄不全,跟陆舫一样将肉身滞留于桐叶洲,但是大部分记忆都保留下来,只是借助藕花福地的一副他人皮囊,当做一座暂住的逆旅客舍,归根结底,陆舫是在直指本心,求道证道,冯青白是退而求其次,以术问道。

    而不知在桐叶洲真身是谁的春潮宫周肥,多半与冯青白是一个类别的谪仙人,并且投机取巧更多,显然来此不为大道,根本就是游山玩水来了。可是来到藕花福地花天酒地?一待就是将近五十年,那么周肥到底是谁,有此魄力,有此财力?

    桐叶宗,玉圭宗,太平山,扶乩宗?

    冯青白心中哀叹不已,加上那个突兀出现的白袍年轻人,自己的运气实在是糟糕至极。

    以往藕花福地的机缘,可没有这么难争取。

    丁婴,周肥,俞真意,种秋,陆舫,加上那个年轻人,任意一人,放在之前每一个六十年当中,都是有望问鼎天下的第一人,尤其是暂时尚未露面的丁、周、俞三人,哪怕对上巅峰时期南苑国开国皇帝魏羡,魔教开山鼻祖卢白象,女子剑仙隋右边,武疯子朱敛,都可以掰掰手腕!

    在跟儿子“闲聊”的周肥,依然在与种秋对峙的陈平安,加上他冯青白。

    一条街上,站着三位谪仙人。

    有两人并肩走来,堵住了冯青白的退路。

    在京城开了一家绸缎铺子的磨刀人刘宗,在塞外草原称王称霸的臂圣程元山。

    程元山手持一杆铁枪,死死盯住那位游侠儿。

    磨刀人刘宗却看了看周肥,又瞥了瞥更远处的陈平安,似乎在挑选对手。

    冯青白叹了口气,握紧手中长剑,头疼至极,如果自己的那座大靠山还不来,可就真要死在这里了。哪怕靠山不来,那个好兄弟来了也成。

    冯青白眼前一亮,会心一笑。

    远处走来一位气质儒雅的黑袍男子,腰悬长刀。

    冯青白笑着挥手打招呼,“唐老哥,来了啊?”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

    程元山心中一紧,有些棘手。

    来者是北晋砥柱,龙武大将军唐铁意,身为当世第一名将,极少冲锋陷阵,世人只知这位出身豪阀的武人,喜好用刀,可刀法深浅、修为高低,无人知晓。除了用兵如神之外,唐铁意更多被提及的是一件闺阁趣事,传闻此人染有眉癖,喜好让妻妾画出各种长眉,一经面世,北晋京城贵族妇人纷纷效仿。

    程元山轻声道:“刘老儿,别掉以轻心,唐铁意此人用刀,极为霸道,擅长一刀分胜负,两刀定生死。”

    刘宗心不在焉道:“用刀的?我对他没兴趣。”

    他指了指远处的陈平安,“那小子,归我了。”

    刘宗不再理睬程元山,径直前行,连冯青白都不理会,继续向前,一手轻轻梳理白发,一手藏在袖中。

    于是变成了臂圣程元山一人对阵两位高手。

    程元山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提枪走到街旁,为唐铁意让出道路,伸手示意只管去与冯青白汇合,他绝不阻拦。

    唐铁意路过程元山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转头笑问道:“真不接我两刀?两刀而已,很快的。”

    程元山干脆闭目养神。

    冯青白有些佩服这位臂圣修心养性的功夫了。

    唐铁意走向冯青白,有些埋怨,“上次见面,说好了你只来这边浑水摸鱼,怎么变成了打头阵?”

    冯青白哈哈笑道:“富贵险中求嘛。”

    两人在前年相识于北晋一座边关郡城,当时唐铁意刚刚率军打退草原蛮子,机缘巧合,一见如故,冯青白甚至还在唐铁意麾下行伍,待了大半年时间,以斥候身份参加过一次大战,如果不是冯青白执意要继续游历山河,唐铁意都要为他跟北晋国皇帝讨要一个将军身份了。

    冯青白看着熟悉的脸庞,好奇问道:“你怎么来了?”

    唐铁意回头看了眼不动如山的臂圣程元山,然后瞪了眼冯青白,“俞真人放出话来,要你的小命。连我都听说了,你自己不清楚?现在多少人想要你这条小命,真以为只有一个程元山?!”

    冯青白抿起嘴,忍住笑。

    这里头当然大有玄机,这个故事,足够让他们重逢于异乡的兄弟二人,好好喝上几壶美酒了。

    唐铁意虽是藕花福地土生土长的人物,可是哪怕在桐叶洲,冯青白都没有遇上这么对胃口的家伙,性情豪迈,天资卓绝,惊才绝艳,任何溢美之词,都可以放在这个满腹韬略的武夫身上。

    文章只是小事,江湖不过如此。

    需知大文为韬略,大武为兵法。

    这就是唐铁意的看法。

    恐怕整座藕花福地,就只有唐铁意一人,能够作如是观。

    冯青白打算卖一个关子,笑道:“只要唐老哥不垂涎我的这颗脑袋……”

    不等冯青白把话说完。

    视线就被铺天盖地的雪白刀罡遮蔽。

    生命最后一刻,冯青白唯有茫然。

    谪仙人冯青白当场被劈成两半,半具尸体分别撞在街道两侧墙壁上。

    唐铁意缓缓收刀入鞘。

    正是那把消失多年的妖刀“炼师”。

    四大福缘之一,与丁婴头着心事,没能发现丁婴,忙着埋怨她师父太狠心,要将她赶出宗门,埋怨师姐师妹们太笨,习武都那么用心了,竟然还打不过每天偷懒的自己,然后掰手指说着江湖上的那些高手,如何厉害,如何凶残,最后连二流高手都没放过,一个个如数家珍,好像人人都是百年难遇的大宗师……

    丁婴感觉自己真是见了鬼,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怕死的娘们。

    童青青终究也是接近天下二十人的一流高手,终于发现了丁婴,然后她也像是见了鬼。

    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带着哭腔告诉丁婴,只要不杀她,她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童青青当然是一位美人,比徒弟樊莞尔、南苑国皇后周姝真,确实都要更加动人。

    可丁婴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记得最清楚的,却是童青青当时的神色,噙着泪水,噘着嘴,求着人,怯怯弱弱,像一只林深处遇见持刀樵夫的年幼麋鹿。

    丁婴这辈子都痴心武学,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对童青青也无任何情爱涟漪,但是童青青的性子,以及那年她在镜心亭内的那副表情,丁婴实在是难以忘记。

    那一次相逢,没有风波,丁婴去镜心斋藏经楼偷了本秘籍,悄然远遁。

    童青青在丁婴离开后,就吓得赶紧跑回自己院子,连通风报信都没有。

    后来丁婴越来越有名气,尤其是六十年前南苑国乱战,丁婴夺得那顶银色莲花冠,一举成为天下第一人,之后斩杀十数位谪仙人,知道了一个又一个的秘密。期间,丁婴一次偶然,又见了童青青一面,那会儿她估计是实在没脸皮躲在镜心斋了,总算开始行走江湖,但是万事不顺,又长得让人惊为天人,竟然被当时魔教三门之一的兵符门门主抓住,如果不是丁婴刚好路过兵符门,救下了童青青,估计这位仙子就要成为那头肥猪的泄-欲禁脔了,丁婴没白救她,根本不用严刑逼问,就获知了镜心斋许多机密要事,和她所有牢牢记下的十数门上乘秘法,其中大半,全部是用来保命和逃命的功夫,要不然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易容术,杀力巨大的,她过目不忘,轻松记下了,却一样都没学……

    如果不是丁婴不愿多要,她都恨不得回去镜心斋,再给他偷出几部仙家术法,而且泫然欲泣地拍胸脯保证,能够让丁婴天下无敌,神功盖世,一统江湖……

    她大概忘了,当时丁婴早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了。

    多年以后,童青青返回镜心斋继承宗主之位后,丁婴又去找了她一次,结果竟然没有找到她,便知道这个胆小鬼多半是修习了镜心斋那门不传之秘,能够让女子返老还童,而且功力会水涨船高,年纪变得越小,功力越深厚,前提当然是她会失去倾国倾城的姿色,但是对于童青青来说,估计这份代价,真不算什么,果然如丁婴所料,童青青最终跻身了天下十人之列。

    所以这次进入南苑国京城,丁婴一直在留意所有内蕴灵气的稚童。

    找到了六七个,都不是童青青。

    有意思的是,这些孩子,练武未必能够成为一流高手,但是修习谪仙人的仙家术法,必定一日千里。

    丁婴当然没兴趣将她们培养成下一个俞真意或是周肥。

    最后丁婴找到了眼皮子底下的曹晴朗,因为他突发奇想,哪怕他是一个男童,但是丁婴觉得以童青青为了保命无所不用其极的性格,加上镜心斋那么多奇怪秘籍,尤其是几部涉及魂魄转移的仙术,说不定真有可能是藏在了曹晴朗体内,真正的肉身则随便一藏,天大地大,活人依旧难免露出蛛丝马迹,可一个“死人”就难找了。

    只是一切都被那个榜单颠覆,童青青竟然不在十人之列。

    这说明童青青当下绝对不是稚童之身!

    显而易见,胆小至极的童青青,认定了熟悉她根脚的自己,会来找她,她极有可能是上次登榜十人后,立即逆向推演了那门仙术,增加了岁数,从而导致修为下降,丁婴可以确定,今天之前的那个榜上十人,这一届敬仰楼楼主周姝真动了手脚,因为这位南苑国皇后本就是镜心斋弟子。

    但是周姝真没有办法决定最终榜单的名次,因为刚刚到手的十个人,是某位“老天爷”决定的,这才使得童青青露出了马脚。

    此刻坐在院中,丁婴哈哈大笑。

    他很好奇,这么一位闻所未闻的谪仙人,在家乡那边会是怎样的一位修道之人。

    至于这会儿童青青以哪一个“身份”,又鬼鬼祟祟躲在了哪里,丁婴已经不再好奇,反正已经足够有趣了。

    哪怕自己猜错了真相,童青青能够胜他丁婴这一次,丁婴也无所谓了。

    他丁婴所求之事,是要占据天下最少八分武运,以纯粹肉身,白日飞升,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走得比朱敛和隋右边都要更远,更高!

    他要赢了这一方天地的老天爷。

    最少也要逼着对方不惜坏了自己的规矩,亲自出手,打杀自己,那么他丁婴一样虽死无憾。

    丁婴回首望了一眼窗口,笑道:“不要着急,我会放你出去的,不过到时候就是你主人身死道消之时,希望你将来还能找到他转世,陪着他去争一争六十年后的机会,仅此而已了。”

    丁婴站起身。

    ————

    陈平安站在沟壑边缘,双袖无风而摇。

    磨刀人刘宗走向陈平安,对于臂圣程元山、唐铁意以及冯青白那边的变故,根本不在意。

    用心之专一,刘宗是公认的天下前三甲,对此俞真意早有定论,为此俞真意还曾离开湖山派,去找到刘宗,劝说此人弃了手中那把刀,脚下的武学之路只会更宽。

    只是刘宗没有答应而已,说那把刀,就是他的媳妇,丢不得,这叫糟糠之妻不下堂。

    向来不苟言笑的俞真意爽朗大笑,破天荒与刘宗喝过了酒,就此离去。

    这不是什么以讹传讹的江湖小道消息,是俞真意一位嫡传弟子亲口所说。

    磨刀人刘宗亦正亦邪,名声不好也不差,从不滥杀无辜,只是所有死在他手上的人,往往无比凄惨,越是高手宗师,死相越惨绝人寰,能够让人看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种秋已经走回街上。

    他,陈平安,刘宗,互为掎角之势。

    种秋笑道:“我与他这场架还没打完,刘宗,你可以等我们分出胜负再出刀不迟,至于到时候你是与我过招,还是与他交手,现在还不好说。”

    刘宗眼神炙热,出刀杀人之前,开始习惯性磨牙如磨刀,显得十分渗人。

    老人想了想,“可以。只要你们别嫌弃我趁人之危,有这份活到最后的信心就好。如果没有的话……”

    他指了指陈平安,“种国师你现在可以离开,他留给我就行。我刘宗这辈子还没给谪仙人开膛破肚哩。”

    对于同在一座城池的南苑国国师,刘宗是打心眼佩服的,之前在自家铺子,也曾对臂圣程元山坦言过。

    种秋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破碎不堪的青衫,微笑道:“你看我像是甘心收手的样子吗?”

    刘宗叹了口气,“行吧,那我等着你们分出结果。”

    种秋问道:“周肥也是谪仙人,为何不杀他?”

    刘宗摇头道:“我又不傻,眼前这个年轻人,跟你是一个路数的,剁起来,一定刀刀到肉,感觉才好。那周肥会妖术,说不定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有,我拼了老命,费那么大劲,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不干的。”

    种秋无奈摇头。

    陈平安没有理睬磨刀人刘宗,向前摊开一掌,示意种秋可以再战。

    刘宗愣了愣,一跺脚,“哎呦,这模样、这架子真俊啊,亏得老子不是个年轻娘们,不然也要动心,不行不行,这要是给你去闯荡江湖,还不得祸祸数十上百个漂亮姑娘啊,该杀该杀,选你不选周肥,真是没错。”

    种秋和陈平安好似都已经心定而“入道”,置若罔闻,古井不波。

    刘宗蓦然停下话头。

    因为距离两人最近的他,奇了怪哉,竟然好像听到了叮咚一声的滴水声。

    下一刻,一股磅礴罡风扑面而来,刘宗虽然纹丝不动,可是衣袖和头发都被吹拂得纷乱无比。

    原来是种秋和那个年轻人对上了一拳,拳罡四散,两人四周尘土飞扬,街面青石碎裂,呼啸四溅。

    刘宗抬手拍飞一颗快若床子弩箭矢的飞石,瞪大眼睛望去,不愿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好家伙,这两人出手,简直就是要打得山崩地裂。

    一袭青衫的种秋,和一身白袍的陈平安,已经快到了身形分别如白雾和青烟。

    两人所到之处,天翻地覆。

    一场凶险万分的近身搏杀,两个身影没有一次拉开一丈距离,至多不到三臂间距,除去一人一臂,这意味着两人哪怕被一拳砸中,都绝对只退出一臂距离!

    别人是螺蛳壳里做道场,这两个疯了魔的家伙则是方寸之间摧城撼山,真是血肉之躯?

    两道缥缈身影,几乎毁掉了整条街道。

    但是好似约定一般,两边建筑和高墙毫发无损。

    双方对于拳意的掌控,真正达到了妙至巅峰的境界。

    约莫一炷香后。

    周肥突然一拍额头,“好你个种秋,纯心捣乱啊。”

    “走了走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反正还有丁婴和俞真意收拾残局。”

    周肥双手分别拎住周仕和鸦儿的肩头,拎鸡崽儿似的,一掠而走。

    那些春潮宫美人虽然一头雾水,仍是跟着周肥升空飘远。

    街道尽头那边,灰尘遮天蔽日。

    拐角处,种秋笑着扬长而去,沿着另外一条大街离开,这位国师虽然灰头土脸,但是没有半点颓丧之意,反而像是做了一件快意事。

    陈平安则留在原先街上,独自走出弥漫灰尘,拳意与气势,不见半点。

    就像是一个最寻常的年轻人,只是一步跨出,就来到了磨刀人刘宗身前。

    刘宗眨眨眼,问道:“能不能不打了?”

    陈平安反问道:“你觉得呢?”

    刘宗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可以啊,大家无冤无仇的,路这么宽,各走各的,没毛病!”

    陈平安稍稍偏移视线,望向宅子住处那边,点头道:“那就可以吧。”

    刘宗嘿嘿笑道:“走之前,能不能多嘴问一句,种国师跟你到底啥关系?”

    陈平安想了想,给出答案,“同道中人。”

    刘宗正要感慨什么。

    陈平安沉声道:“赶紧离开,跟上种秋,如果可以的话,帮着他一起对付某个人,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不要想着逃,只有和种秋联手,才有机会活到最后。”

    刘宗点点头,二话不说就与陈平安擦肩而过,而且陈平安也上前一步,横移一步,刚好站在了刘宗背后一线之上。

    那边,种秋站定,一位貌若稚童的家伙,站在了一把悬停空中的剑上,挡住了种秋的去路。

    而陈平安这边,小巷中缓缓走出头顶银色莲花冠的丁婴。

    在老人双指间,夹着一把不断颤鸣的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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