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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储君人选,李旦出其不意
    这一日早朝时任谁都能感觉到流转在周遭的那一脉无形气场肃穆严整的阵仗呼应着一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高坐龙位的睿宗李旦神色肃穆微颔首在告免了群臣的朝拜之礼后威仪的声色便不缓不急言及出來

    旦并沒有将言语怎样兜转公然的开门见山如此稳稳道:“时今朕登临帝位朝局百废待兴为安稳时局、抚慰人心合该拥立国储方为根本”

    这不含感情、只觉肃穆的一席话才说完在场诸位臣子沒谁不是只觉一团火焰漫溯在身心

    古來太子乃是国之根本虽然皇上春秋正盛但尽早立定太子自然更能使得臣民心生安定故而这样的提议不失为眼前一桩迫在眉睫的事情而立哪位皇子为太子这关系的并不是那个人自身更关系到站在他身后那一条条盘曲错综的人脉、那些直接间接的拥护者亦或疏离者今后会拥有着怎样的命运……

    不过眼下这太子会是谁其实在场诸臣心中是有数的八.九不离十会是三皇子李隆基

    这基本无需质疑说道起來三皇子乃是在那唐隆政.变里立了汗马功劳甚至时今睿宗这皇帝之位就是这个儿子帮他争來的若不是三皇子睿宗连皇帝都沒的做说來江山与地位乃是这个儿子秉持着孝道让给父亲的那做父亲的自然会识时务的将这太子之位授予这个儿子了

    因为心中大抵都有着这么个谱故而李旦这话诸臣只有瞬间的震撼即而也就渐渐平和了心念

    立在群臣之中的隆基闻了父亲这话周身血脉一阵沸腾同样的群臣们是怎样的想法他亦如是他怀着极恭谦的神色与按捺不住的期许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父亲开口将扶立他为国储的话说完

    殿内的空气有些发紧李旦威严的目光逐一扫过座下每一位臣子自面目间感知到了他们笃定的心思他心念一定在若许的沉默之后终于再启口声息陡然着重:“但现今有两个人选朕迟疑不定”

    这又一句话才出口顿然的举殿哗然……当然这哗然只能放在心里还沒谁敢正面儿流露出來

    隆基倏地一抬首目光凝聚凌厉与惊诧之色不达眼底儿

    两个人选除了他李隆基之外还能有谁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李旦沒有留给群臣们过多的思绪辗转将身子向龙椅后靠了靠持着如是的神色与声息继续又道:“一为朕的嫡长子成器”

    隆基又一恍惚身侧立身的李成器也陡然一抬目群臣中有须臾的错愕即而缓缓解意……

    “其二……”旦将目光向隆基这边儿浅浅的侧侧眼底淡漠、似乎并未走心的样子“是前遭诛杀韦庶人一党中立了大功的三子隆基、宜为嘉奖”尾音轻轻然真个是风轻云淡的句调似乎他从來就不曾看好过这个儿子、只一心选定了嫡出长子席承这江山一般

    但凭借着经年來与父亲滋生出的那份默契又加之这当前的时局加以分析成器、隆基谁也都明白李旦此举颇有些故弄玄虚、刻意表露的嫌疑……

    可李旦时今已是皇帝皇帝金口一开便是金科玉律从沒有玩味一说自是说什么都由不得人不重视、不当真

    在场众臣只一心的认定着太子之位一定会是三皇子的、大唐未來的皇帝也一定会是三皇子这个概念几乎已在潜移默化间成为了他们心中既定的事实却又倏然听得李旦居然提出了两位人选方恍然惊觉原來皇上他还有着这样的心思

    顿然朝臣中有不服者便愤愤然的站了出來当然这些不服之人多为李隆基这边儿的谋士因为整个举事的过程都为隆基与太平策划便是连皇帝李旦事先都不知道何况长子李成器若是沒有隆基李旦这皇位又是从何而來时今李旦却公然提出心中也看好嫡长子这令那一干跟着隆基辛苦筹谋、慷慨激昂的谋者如何能服或者说李旦这个想法本來就是不能服众的

    “陛下”那臣子当即出列一步他本就是个武将粗人对着李旦谏的这一通言更是丝毫都不婉转“当初三皇子辛苦经营适才除去韦庶人与悖逆庶人时今您却撇开三皇子把这太子之位许了大皇子这却又是怎样的道理”这话委实是不客气了但逐字逐句听來珠玑挑不得半点儿过错可寻

    隆基忙一步出列面上神情浮动起刻意的惊惶:“父皇恕罪韩大人并无恶意只是心直口快了些”语尽便掀袍跪了下去

    李旦自然沒有将这大臣不客气的话放在心上他心知道武官大抵就是这么个性子

    这时缄默良久的李成器也已按捺不住成为太子的事情他从來就沒有想过时今父亲的真实心思莫说揣摸不清纵然父亲当真有意提携他他这么个丝毫无功、连知道都不知道的人又哪里敢接这个大位

    “父皇圣裁”忙也一步出列并排跪在三弟的身边即而抬目谏言、神色与声息皆是恳挚的“儿臣无功才干亦不比三弟时今承蒙父皇错爱……”

    李旦抬手打断了儿子的话他的心中自有一段清明的裁决不需要谁提醒他该怎样做、要怎样做且时今立谁为太子只是一个提议他还不想当即便将储君定下來

    那贴身的宦官瞧见了皇上的示意便忙不迭扯着尖利的嗓子喊了一声退朝

    那悬着一颗心的群臣们忙不迭跪地行礼旦缓缓起身全不管顾跪在地上的儿子及那按捺不住性子的大臣径自下了御阶踱步缓行

    隆基的头脑倏然就很混乱即便他心中始终有着那么一根弦儿即便他明白父亲方才那话大抵是言不由衷可他依旧无法按捺住这翻涌奔腾的心念、以及这沉淀弥深的委屈与愤慨……十指收拢死死的握紧了拳心分明是这鼎盛的治世、分明是这无边的繁华可就在这一瞬间他那样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有如置身寂寂荒野、凄凄深谷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一场辛苦之后不被领情反被遗弃的废物

    那样真切的感觉感觉父亲同自己已然离心离德

    隆基陷入了执念的囹圄只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辗转纠结、迟迟自拔不出

    一旁的成器便显得何其尴尬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貌來面对自己的弟弟就在下意识一抬首时却倏然定了一下双目

    他看到已经稳步行离、临着进深过道口的父皇却停住了步子此刻正沉了目光落在三弟的面目上

    父亲的目光专注而流露着深意远不是方才朝堂之上那一转眼睑的云淡风轻、淡漠无情

    倏然间成器心念一沉依稀忖度出父亲隐在表象之下那真正怀揣的心思……

    李旦无论是行事还是言词都极是缜密他的城府之渊深、思绪之内睿从來就沒谁能够轻易便窥的明白譬如眼下这立储一事他亦是煞费了一段隐于暗处的苦心……

    原本认为可以做到足够的从容可终究还是不忍旦在离开前还是沒能彻底的冷了心肠不管不顾他清楚自己的三儿子一直以來都怀揣着怎样的心思亦清楚那一场擅做主张只与太平合谋、而瞒过他这个最该知道的人的举事隆基为的又是什么时今他一句话就拂去了三郎所有的希翼与满心的自信委实是残忍的

    微光中旦将隆基面上此刻的神情一览无余即便隆基有心竭力的、以最快的时间做着平复和压制也依旧无法遮掩那份纠葛与痛心看着儿子面上的神情李旦亦是痛心的

    他有些心疼心知道自己方才的举措是何其残忍但他狠了狠心到底还是把心念一沉拂袖负手于后即而一路步入进深、头也未回的行离

    在他的心里其实属意的是三子李隆基可这样的心思他并沒有公然的表现在面儿上甚至连隐隐的示意都不曾给予更是在初初登基时第一件事就选择了对三郎加以打击

    何止是打击方才那举措、那一席话一说出來对隆基更是一种直接的打压

    可他笃定了心肠要这样做他为的便是消磨这个三儿子咄咄的气焰与那一身的锋芒

    政.变那样大的事情啊……改换天地乾坤的、那样天大的事情他都敢瞒着他自作主张若不想法挫挫他的锐气、若是让他事事都得意他真的怕终有一日这个孩子他迟早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旦他用了这浩浩半生的时间來栽培他给予他多于其余兄弟姊妹的宠爱与器重可到底这个儿子还是让他失望了或者说李旦他对自己是何其的失望……可即便是失望也不能放弃他必须以狠戾的手段非得让这个儿子学会韬光养晦、锋芒尽敛学会这世上人间一份以柔克刚厚德载物的中正平和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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