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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尘埃落定、李旦登基
    殿内沒有人敢多出一声  眼前事态其实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结果  质疑与否其实都是沒有必要的

    李旦的面目神色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毕竟中宗的棺椁就在这里  当着人家已经走远的父亲的面儿  如此的逼迫人家留存在世的孩子……这样的手段是何其吞噬人性的冷漠与悲凉

    他也是一个父亲  他也有子女  且中宗李显还是他的同母胞兄  且那皇位之上高高坐着、看似光耀无比却其实那样无助的人是他的亲侄子

    念头波及  李旦的心中实实在在起了一道闪光霹雳  纵然他一向都是这般出尘淡然、隔世之味着重  可他也自知自己并不是一个当真纯良无比、半点儿不染尘垢的人  这世道太纷繁也太浑浊  行走于世的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

    可此时此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历经了婉儿的死  故而使李旦对这个世界的各类感情都有了重新的认定、与弥足珍贵的尊崇  他对重茂此时的心境  其实感同身受

    可他终归是什么也沒有说  什么也沒有做  皇帝不动  他便亦不动  就那么气定神闲的负手立在那里  一任这周围的空气在耳畔流转的趋于肃穆

    是时眼下这局面已经尴尬非常  那禅位的意愿已经由太平公主说出來  感念的话句也已经由李隆基总结完  冠冕堂皇的传位诏书亦由刘幽求宣读了完

    这个过场已经走的何其顺势了

    皇帝只能有一个  皇位只能由皇帝坐  这一刻其实相王已经再不是相王  而是正正经经、毋庸置疑的皇帝  新任的皇帝等着接旨  偏生那已经不再是皇帝的旧任愣是就那么木杵杵的定在那里不为所动  无形的压迫感越來越浓郁  焦灼的心念憋在心里  所有人却也都只能干着急沒办法……这岂不是闷杀个人的

    其实此刻的李重茂哪有半点儿试图抗争的心念  他只是一时间惶惶然整个人都傻住了  传位的消息犹如在他头顶打了一记晴天霹雳  他由最初的惊诧到之后的愤怒又不得发作、再度是最后的委屈与怨恨与忧怖与……诸多感情十分复杂的在他脑海里纠葛攒动  以至他整个人都沒了任何举措  只剩下僵僵然动弹不得了

    可场面决计是不能一直僵持在这里的  总得有人站出來做些举动  太平下意识侧目看了眼隆基  隆基亦在这时候不约而同的看向太平  两个默契极深的人目光交汇  自彼此的眼底深处瞧出了些隐动的示意

    会意就这样落在心里

    隆基早便按捺不住  想着干脆站出來把那小皇帝一把揪下來算了  可这样的场合  他这样的身份、辈分  如果是他站出來那怎么都是不合时宜的  故而他辗转之后示意太平  要太平前去提点那皇帝赶紧识时务

    太平公主论起辈分乃是他们的姑母  站出來说话、做事所带來的感染力自然是举足轻重不消言及的  这个恶人沒谁比她更适合当

    太平心领神会  但她心中始终也有着那么一根柔弦  即便外表再怎样的刚毅无情  也无法欺瞒自己本心中的那一份柔情  原本就是他们撺掇了属于人家的权势  说什么韦后其心有异  难道他们这些人便不是其心不轨  况且李显的棺椁就在这里  这样去进一步的逼迫人家的儿子  这……

    可转念  当日中宗在位时又是怎样防狼一般的防备着相王、太平他们  难道他们便不是中宗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权势的事情本就无关对错  心都狠了这么多年  也不差这一步

    一抹凌厉的光色倏然便浮过了太平的眼睑  她那颗心随之沉下來  沒有再多虑  煞是决绝的迈了步子几下便行到了御座近前

    重茂被这迎面而來的无形气场震的周身打了个哆嗦  陡一下便回了神志

    太平目光逼仄、唇畔曼勾起來  声息带着压迫的力量一下下的顺势又咄咄:“人心已经尽归相王  皇帝啊  这个位置已经不是你的了  ”这不冷不热的语调哪里有一丝儿温情  语尽时不待重茂反应  抬手顺着他的脖领子一把招呼过去  将这有些羸弱的少年一下子拽了下去摔倒在了一旁

    重茂那心猛一起落  整个人惶惶然的一个惊蛰  还沒反应过來便已一个趔趄摔到了坚硬的棱柱旁

    一切行径做起來何其顺势  太平吁一口气  睥睨着威威眸光对那在场起了一惊的群臣扫视一圈  此情此景陡然一下有若时空重置  在此刻的太平公主脸上诧异的窥看到了当年武则天的影子……

    这是诸臣子们第一次直面见识到他们公主的威仪与手腕儿  殿内的空气是紧密的  屏息凝神间似乎连呼出的气息都很快便凝结成细密的冰

    在确定诸臣子沒人敢有异议后  太平如是干练的一转身  踱步至了棺椁旁  对肃穆而立的李旦颔首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臣妹在此  恭迎皇上登基  ”那如是嘹亮的一嗓子扬起來  波及过寒冬凝滞的大殿  顿然便重又将这冷凝的冰河幻化开勃勃的朗春生机

    旦颔首

    太平行于李旦身侧  抬臂让她的兄长搭着自己的手臂一路向那金灿的龙椅处走过去  不长的一段路  几步之遥的距离  却用尽了一生的时间來走……很多人即便是用尽一生的时间、耗尽毕生的气息  也仍旧是走不到、够不着  他们或是只能隔岸观火、烟水两望  或是只能在看似触手可及的那最后半步之遥踽踽远去、散做轻烟  不过幸运的是  李旦他终归是走到了

    这金灿灿迷乱了眼睛的龙椅  看似是这世上人间极好的东西  大抵每一个人都野心勃勃的想要得到  极多人想要得到的东西  便一定是极好的吧  可细细想來却又是好在了哪里  似乎又不能悉数的知道

    兴许它的好处  便在于勾动起了人心那隐匿血脉、与生俱來、每个人都隐隐有着的本性的**  那饕餮般贪婪的大口总在不经意间驱驰着你下意识去寻找比眼前事物更丰饶、更丰沛的目标  并且永远停不下仆仆风尘的足步  不过就这样沐风栉雨的走着走着  出來的久了  便往往忘记了自己那清明的初衷究竟是什么  且对所谓“更好东西”的定义  也就此变得越來越模糊看不清明……

    熠熠的阳光洒沓  恍如金银铺就之下  太平一路护持着李旦登临了绝顶的皇位  即而洒沓的一转身  柔美的面孔倏然透着隐动的刚毅

    这一大仪仗就此算走完  太平转身稳稳行下玉阶  领于群臣之前  将那身子最先向李旦一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高的声呼万岁

    即而身后的隆基亦掀袍一跪  接应着太平的声息  向父亲参拜万岁  这一瞬  似乎内里一颗心跳动的频率  他才真正触摸的清楚  那念头、那心绪  也终归是稳稳的沉淀了下來  叩首时  隆基双目一闭  这副身子积蓄着、承载着的太多感情与太多梳理不清的繁复  就此终于一倏然的全部透体而出、涣散了去  只觉的这身子一如一阵杳杳的轻烟一般  就此忽然便感知的不那么真实了

    有了这二人的领头  殿内诸臣亦逐一反应了过來  木愣须臾后  齐刷刷跪地叩首  觐见他们的新皇帝

    盛世大唐  那被阴云笼罩之下阴郁了算不清多少年的纷乱时代  自此倏然变得很是沉淀  这无边的锦绣江山、这华美的繁荣盛世  自此有了一种莫名的、由淡渐深稳步而來的天命归属感……

    就这样  韦后一手扶持上位的十六岁的皇子李重茂  被废掉了皇帝的身份  幸在他的叔父、姑母并沒有再为难他  他很快便被重新降封为温王;景云二年(711年)之时  又改封为襄王

    而复辟皇位、称唐睿宗的李旦  初初登位之时  那根基同样有可动摇的地方

    就在重茂被废不久  其兄谯王李重福、也即中宗李显庶出长子  便假传了一道圣旨至了东都洛阳  意欲效仿当年祖母洛阳建都的套路  在东都组建自己的王朝、诏告天下自己已为皇帝  并将天下改元“中原克复”

    同时  重福又封睿宗李旦为“皇继叔”  原继位皇帝李重茂为“皇太弟”

    但既定的历史不会以同样的姿态重演第二遍  这样的好梦还沒有做几天  或者还沒有真正开始做  洛阳留守的官员便已然以最快的速度、甚至在尚不曾得到长安这边儿指挥和助援的情况下  很干练的平定了重福的叛乱  最终这位气血方刚的皇子兵败身死  看來有些荒诞的登基一事真个成了一场荒诞的“叛乱”

    就此  那株连的罗网顺势挥洒出去  原唐殇帝李重茂也因此受到牵连  被调离中.央、贬往地方  一年的光景不到  便不明不白死于驻地梁州  时年不过才二十岁  事后  葬于武功西原

    ……

    唐隆政.变乃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煞是成功的一场政.变  它远比著名的玄武门之变、神龙政.变都要规模浩大、波及广泛

    这举事漂亮制胜的得力  最关键的便在于太平公主筹谋指挥有方、李隆基行事利落干脆  这对姑侄配合有度  以最缜密的心思、最周全的部署、最精准的指挥、最切中要害的行动、最利落的行事一并完成了这一场完美的筹谋

    便是在时隔百千年后  我们也依旧可以透过斑驳的隶书、隔绝着泛黄的字句  嗅出一星半点儿当年那振奋人心、心潮澎湃的喧喧的影子……

    如歌岁月行不止  历朝历代  终归有那么一些珍珠般澄明璀璨的东西遗于后世  供世人唏嘘慨叹、憧憬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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