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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偷香窃玉悲喜事(2)
    清光冷月映着在这长街曲巷间迂回穿梭的月白天青色身影上,这座浮华盛世无论昼夜阴阳,都有其自身一段魅惑力沉淀在其中。从来百媚筹谋、千娇呼应,不会寂寞、也不会安静。

    薛绍负手于后的一路踱步闲闲,温温目光注目在两旁鳞次栉比的一道又一道大大小小的摊贩前。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时而曲身近观、时而皱眉细看,所览之处皆是一片花式繁多的女儿家该喜欢的物件。

    这份认真的态度与近似偏执的执着,久而久之便引得有年纪轻浅的女儿摊主注目嫣然。那摊主水目忽闪、目波打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不经意转弯,落在他倜傥玉树的身形上:“公子如此体贴入微,可是在给怜人娇娘亲自挑选么?”糯唇一莹,浅浅一笑间音若碎瓷样的打趣了一句。

    薛绍便干脆在她的摊位前驻足下来,抬目回了一个好看的微笑,无声沉默,兀自做着他的忙碌。

    是的,他在倾注十二分细心的精挑细选一款胭脂,准备在归府之后送给她、太平,他的娇妻美眷。

    人,总是会变的。即使当时看不清、摸不透、揣摩不明朗;在交予岁月、假以风尘之后,也终有一天是可以寻到内心深处那个真实的声音、明朗的答案。

    如果注定要在这波澜坦缓的幽幽时光中忘记了爱情,那便用这整个的生命来醒悟吧!

    就着月华微风的袭就与沐染,薛绍渐渐有了些明白。或许一开始领旨谢恩、做出欢喜的模样来迎娶太平公主,心中确实是有着那么些的无可奈何、亦或怯懦而不敢抗拒的;又或许曾经对她百般温存、千般的关怀与体贴,那发乎也大多是因对武太后那一份权势威仪的忌惮。

    但当一场猝不及防的苦难洗礼降临到头上,正是在这失去了母亲城阳公主、并重新唤起了他一直一直浅埋在心冢里那从不曾遗失的男儿尊严后,在对她的这一次次冷淡、疏远、甚至背离中,反倒使薛绍看透了自己的心!

    他曾用多少个无眠之夜辗转反侧、细心思量,回忆起自打她嫁入薛家起始、直至今日的诸多点点滴滴。她的乖憨、她的美惠、她的姿仪、她的良善、她的恭谦……他全都看在眼里,但却只因她是武后的女儿,他只把她当作是武后皇权之下赋予薛家的一道恩赏!故而他似乎还从未有过对她以一个丈夫看待妻子、亦或一个男人看待女人那样的真心,来接纳过她。

    原来恣意轻狂、自以为是的那个人,竟然一直都是他自己!

    曾经以为因为她是公主,故而他做了她的驸马便是完成一场权势的祭奠,以为他们二人相爱与否从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但他发现他自己错了,或许就是在母亲离他而去以后,他亦在一夜之间突然变得成熟起来,开始渐渐看明白夫妻是一种极重要的关系,甚至是一个家庭之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最重要的关系。妻子会是与他执手共同渡过这一生一世的身边人,他们会走下去,会一直走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就这个了!”心头迎着一阵扑面天风豁然起了一个动容,薛绍一眼过去,在同时选定了一枚雕绘精致、盛于牡丹小盒中的胭脂。后将银钱付给了那年轻的摊主。

    微夏的气候一日比一日燥热,但沐浴在冷月的银辉之下,又似乎还能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淡淡清凉。握了那胭脂盒在掌心里,薛绍心曲一舒,朗朗眉目不觉起了一抹舒展的坦缓。对着夜色清辉,溶溶的生就了流动的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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