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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默默
    阿素夫出门时,眉间刻着个深深的川字。

    覃楠兮不敢在屋外出声询问,急匆匆扯着阿素夫进了东厢,压低声音问道:先生,逸哥哥的伤势到底如何

    阿素夫一面摇头,一面苦恼道:七拐,很七拐当初,昌宁郡王鸣我配药的石猴,我下的药,虽染会致盲,却布会深入脏腑。可是,将军现在心肺俱损。而且损伤他脏腑的根本布是我下的那几味药我布指导伤他心肺的毒药成方,无从下手啊

    心肺俱损覃楠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重复道。

    先生是说当初命你下药的是周桓而不是长平王周聃柳七从门外进来,追问起来。

    阿素夫点了点头,道:周桓先鸣我给将军下药,让他满满中毒,半年之内毒发身亡,刻是,长平王布许我杀将军,他命我给将军下药,想办法让将军一年半载上不了战场。我香,将军若伤了眼睛,就布嫩打仗啦,所以我才下的盲药

    柳七冷笑道:这么说,周聃倒是救了牧云两次转眼看到覃楠兮琢磨的目光,柳七的目光奇异一闪,转话对她道:牧云的病情复杂也就在此处,他身上的旧伤陈毒已致他心肺俱损,又添了阿素夫先生的盲药,稍有不慎,反而会加速毒入心髓,因此我才迟迟不敢

    旧伤陈毒逸哥哥曾经中过毒覃楠兮一听这些话,就将柳七方才奇特语气和目光丢开去,追问起来。

    柳七见掩了过去,匆忙低声应道:是,牧云曾在战场上受伤,当时那支射伤他的箭上,是喂过毒的。他说出司徒逸受伤中毒的一半,隐去了他是为救她被李叁所伤的一半。

    受伤中毒,难道一直未愈逸哥哥受伤是多久前的事

    避开她焦急追寻的眼神,柳七敷衍般道:那是,数年前的事了。

    一旁的阿素夫却听的眉头越拧越紧,疑惑着尝试插话:可世

    柳七警觉的撇了阿素夫一眼,匆忙打断他,对覃楠兮道:小姐不用担心,此前牧云的伤情延误,确是因柳七医术有限,可如今有阿素夫先生在,有先生的倾力医治,牧云定能痊愈。

    覃楠兮一颗心全牵在司徒逸的伤情上,全然未留意到柳七和阿素夫两人间目光的交流。阿素夫见柳七制止的目光,只好愧疚的望着覃楠兮,吞下已到唇边的话。

    先生,将军身边不能没有人陪着呢一直陪侍在柳七身边的阿箩轻声提醒。

    柳七回神,转向覃楠兮歉然道:小姐请务必牢记,今后,万万不能牧云面前开口出声。

    覃楠兮闻言,默然点了点头,哀哀垂目落向自己手中的素帛丝帕。那帕子被她下意识的绞成细细的一条,紧紧缠在修长的指间,葱管般的手指被勒的通红,指尖上轰然跃动的脉息,一如她无法平静的心。曾经,她也曾紧张到用丝绦勒红了无辜的指尖而不自知,彼时,是司徒逸温柔的替她解开了那绕指的柔韧。而如今,她指尖的血一如当初灼人炙热,可他却已目不能视,耳不愿听

    悄然解开手指上紧束的丝帕,抚着灼痛的指尖,覃楠兮低声道:那就请先生告诉他,我叫殷默默。

    殷默默柳七重复之间,已明白过来,这怪异的名字应当是来自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她竟将她和司徒逸比作隔河相守的牵牛织女若她是织女,若他是牵牛,那他柳七又成什么是那清浅至极却也冷酷至极的天河柳七只觉心口轰然一坠,一股腥甜便汹涌压了上来,剧烈的疼痛在强悍的心志压迫下,终究是只化做了微微颤抖的唇角和一抹极苦涩的笑意。

    先生,阿箩倒是觉得默默这个名字好听又恰当。默默,无言而不乏伶俐聪慧,正配天哑却灵秀的女孩儿呢。阿箩心疼的看着柳七,倾身上前扶住微微颤抖的他,替他茬开道。

    柳七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缓了半晌才低道:好,就如小姐所说,叫殷默默。

    听到脚步声,临窗而立的司徒逸回转过身,眉宇间满是疑惑。

    小牛他们已经走了,这个女孩儿是我从外面寻来的,你现在还是要有人照顾才行。柳七避重就轻,一面说,一面上前扶司徒逸走回桌边。

    司徒逸侧着头,似乎是在认真的辨听着脚步声。覃楠兮进来之前虽已暗自做了准备,可心还是紧紧的揪起。一时恍惚起来,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认出自己,还是不希望他认出自己。

    叫什么名字司徒逸冷声对门口的覃楠兮道。

    她叫殷默默,是个哑女。柳七忙接口应道。

    殷默默哑女司徒逸眉心紧蹙,默了许久才道:若卿为何寻个哑女来

    柳七笑道:云泽现在处处有眼线,原想的让你大隐于市怕是决计不成了。这里幽僻异常,虽说安全却也寂寞,我又不能日日在这里,这女孩儿虽是天哑,可却伶俐乖巧的很,把她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和阿素夫,这样保险些,我也好放心。

    司徒逸笑意湛然,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向来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的,更何况还是个姑娘放她走吧,小小年纪,何必为奴为婢的。

    柳七灵机一动,信口编道:她没地方去了她随父母北上投奔亲友,结果父母染上时疫殁了。她独自一人又寻亲未果,人又偏是个哑巴,在云泽城里孤苦无依,险些被人贩骗走。若不是阿箩心细,发现了她,求我给她寻条生路,我哪里有闲暇关照一个满街游荡的孤女

    司徒逸抿嘴一笑,道:你自己应下阿箩反倒把人塞给我

    若不是你眼下这样,我又何苦自讨没趣横竖小牛走了,这姑娘又走投无路,牧云你就留她在身边。我已着人查过,她确实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柳七抿了一口茶,说的几乎无懈可击。

    司徒逸心底恬善,向来对孤苦无助的人不吝助扶。一个哑女,又身家清白,留在他身边也不失一条两厢有利的事。覃楠兮站在门口,正感叹柳七确实了解司徒逸,一个谎话说的处处抓在司徒逸心性的软处。却听司徒逸悠然问道:既然这姑娘是天聋,那她又是如何告诉若卿她姓殷名默默的呢

    柳七愕然呆住,机关算尽,百密一失,他竟将这最简单浅显的一处遗忘了

    覃楠兮也被司徒逸问的暂停了呼吸,心思电闪,短短片刻后,她沉沉吸了口气,提裙缓缓走向司徒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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