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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山洞
    仿佛鸿蒙开辟时遗落的神迹,壮阔雄浑的阿米里山腹深处,有一道狭长的谷,东西长四十里,峡中万丈绝壁依深渊,最狭处,不过一线天隙。

    覃楠兮仰头望着鬼蜮妖魔一般狰狞奇诡的山石,不觉背脊上一阵凉意扫过。心底也不由疑惑起来,司徒逸的骑兵名震天下,可这样崎崛的山道峡谷,要怎么秘密训练骑兵

    行的极慢的车外,湍流声咆哮,车中的柳七却十分从容镇定,抬眼望了望对面的三人,淡淡安慰道:诸位放心,这条路,我们已经走过不下千遍,只要不遇山洪落石,没什么要命的险要。

    山洪落石覃楠兮抬头又望了一眼山壁,只见褐红色的山壁土石,坦荡的裸露在外,没有一丝草木覆盖。不觉担忧道:这样的红土山体,又无草木遮蔽,遇雨必然塌毁,若上有山石滚落,又有万丈深渊在侧,岂不是进退无着

    柳七无动于衷道:秘训骑兵,秘开铁矿,这哪一样不是轻易就能落到造反二字上都是杀头的大事,可不是前狼后虎谁还想过退路

    覃楠兮愕然,随即垂头收声。车中毕竟还有阿素夫和小飞,她若追问,只怕柳七口无遮拦的再说出什么,那么阿素夫的生机必然更小了。

    柳七不管覃楠兮的回避,反倒像是来了兴致,追问道:小姐是在奇怪,牧云怎么会在峡谷中秘训骑兵而这样与世隔绝的营地,又怎么会如此迅速的染上时疫

    覃楠兮心思被他猜透,不觉微惊,勉强挤出一丝安然的笑意,摇摇头道:楠兮只是在想秘营的疫情而已。我们只有五个人,到底也是势单力薄的。真不知能否在二十日内遏制疫情只求天可怜见罢了。

    天可怜柳七见她刻意绕开,也不再为难,只带着一丝嘲讽摇了摇头,幽道:天地无情,等天怜,无异于等死。小姐才遇到些微波折,就说出这样顺天应命的丧气话来其实,在柳七看来,小姐若有心,不如多用心,或许,就能逆势顺心也未必呢

    覃楠兮深觉意外,她听得出他这话中有话,可刚想深问,就见他安然的紧闭了双眼,一副漠然拒绝的神情。她也不敢再多事,只好暂时将心头的疑惑存了下来。

    天光即将收尽时,几人乘坐的马车才缓缓停下。

    覃楠兮领着阿素夫和小飞,紧跟在柳七和阿箩身后下车,目不斜视的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怎么听不到水声了小飞凑到覃楠兮耳边,低声好奇。

    覃楠兮伸出食指悄然挡唇,示意她收声。柳七刻意选了后晌出发,就是算好了行程,要拖到天色黑透才带他们几人进营。他不想外人窥伺秘营。经了一路的天险,覃楠兮终于明白过来,不是司徒逸和柳七对她不设防,是因为即便她知道了秘营和铁矿就在阿米里山中,有山中的峡谷绝壁阻拦,若没有他的人带路,她也只能有进无出。

    巨大的山洞仿佛地狱的洞口,一股沉腐的病气直冲出来。覃楠兮微微皱了皱鼻子,侧脸刚想躲开,就见身边的柳七递了一条长丝帕到她手边。身后的阿箩拿出早备妥的另外两条丝帕分给小飞和阿素夫。

    柳七苍白修长的手向覃楠兮靠了靠,温和道:营中所有的病患都已集中在这里,略遮遮吧,隔一隔病气。

    覃楠兮感激的点了点头,接下丝帕,一面抬手兜住口鼻,一面询问:全部在这里

    柳七点了点头,已率先进了洞去。

    山洞内里十分宽阔,正当中点着一堆柴火,火头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铁锅,一锅滚水正咕嘟咕嘟的沸腾着,沸花心里,还隐约可见素白的布条在翻滚。噼啪作响的柴火,仿佛是被四周微弱的痛苦呻*吟骇住,不安的跳动着。金红的火光,映向四周红褐的山土洞壁,折出一道火海般的红光。东北两面的山壁下,密密的排躺着染病的兵士,西面山壁根处,是一排密密麻麻的药銚,药香漫出,四下飘散,仿佛是在竭尽全力的遏制着洞中的病腐气。

    覃楠兮忍住心底的恐惧,落眼望向洞壁下密密排躺着的病人,粗略算了算,竟不下百人。微屏住呼吸,她担忧的望向阿素夫。

    阿素夫不愧是名医,他全不为眼前的惨景所骇,也似乎忘了覃楠兮和小飞的存在。他早已俯身在东面洞壁下,和柳七头对头的谈论起洞中的疫病情况。而柳七,平素周身的冰冷也悄然消失,他望向阿素夫的目光中,有探讨感谢,也有生死相托的同盟之义。

    望着他们的眼神,覃楠兮忽然有了莫名的勇气,她一面回想着林中遇到那对牧人夫妇时的情景,一面带着小飞和阿箩,仔细的打理起病患。

    几人同时动手,柳七诊脉,阿素夫行针刺血,覃楠兮领着阿箩小飞递水,擦洗,包扎,几人忙的无暇抬眉,直到洞中的病患都初步处理了一遍。几人停手时,才惊觉洞外已是艳阳高照。

    柳七疲惫的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忽然释然一笑道:洞里病气太重,大家忙了一夜,出去歇歇吧。

    阿素夫显然有些意外,随即也释然,咧嘴一笑,大大方方的跟在他身后出了洞口。

    覃楠兮带着小飞,在洞口侍卫们猜疑不解的眼神中,局促的跟在众人身后出洞。

    出乎三人的意料,这个山洞并不在峡谷中。洞口处,是一片平阔的绿地,绒毯般的绿草软软的铺开,极远处,一条银带般的河水蜿蜒东去

    天啊咱们不是明明在峡谷里怎么,怎么峡谷凭空就没了柳七,你不会会妖法吧小飞扯下拦在口鼻处的丝帕,惊讶的目瞪口呆。

    古人就有偶得桃花源的事,不也明白的说是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嘛阿米里山脉巨大,经了一条峡谷,得了这么个洞天,也是再通常不过的。天地之间,本来就有太多人未涉足过的幽境,是你自己没见过罢了,怎么还胡扯起妖法,还攀污起柳先生来了覃楠兮抿嘴一乐,一面在阿箩端来的净水中浣手,一面笑道。

    柳七却不以为忤,微微一笑,竟略带些惆怅的应道:我若真会妖法就好了,吹一口仙气,治好了这些兵士,也不必你们大家跟着冒险了

    阿素夫听闻,凑上来十分体贴道:先生布用自责。我使医生,救人使天职,布毛现覃削姐使毫人,也布会介意

    柳七侧脸刚想道谢,却被小飞抢先:阿先生,你好没意思,小飞爷一路陪着你和苏九颠簸劳苦,眼下还这么出生入死你怎么只说苏九是毫人那我小飞就是坏人喽

    众人一听,都被她逗乐。

    小飞一见连平日冰块般的柳七都难得的开怀,就没轻没重的耍起宝来:还名医,还先生呢你不就是瞧苏九生的俊俏,看她就是毫人,小飞我皮糙肉厚,自然怎么看怎么是坏人喽

    咦,飞姑娘,布能折磨呼说。若被我妻子指导了,我救惨啦阿素夫幽绿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担忧,认真而匆忙的摆着双手,阻止小飞。

    覃楠兮唇角的笑意顷刻荡尽,她不忍再看满眼希望和眷恋的阿素夫,垂头哀哀的拨弄着腕上的海棠红。

    柳七浅蕴笑意的目光,扫过阿素夫,落向覃楠兮的一刻,唇角的笑意忽然苦涩起来。

    阿箩站在柳七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心疼的替他擦汗,悄然帮他掩尽了心绪。

    小飞虽然胡闹,却也机敏,立刻意识到自己突兀,忙挠了挠头,岔起话儿来:阿先生,你夫人,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阿素夫粗肠大心,根本没有察觉一瞬而逝的尴尬,听小飞问话,眯起眼开怀一笑,猛点头道:使,我妻子,使大美人第一美人

    哈,哈,这番人还真不客气小飞讪道,接着打趣:那你夫人一定也极温柔

    温柔不,我的妻子,响是,响是狮子阿素夫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答道。

    狮子小飞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旁的柳七,覃楠兮和阿箩也被他逗的回神细听。

    你们中原,有河东狮吼,说的,旧使老婆漂亮又理海我的妻子,漂亮,可使我很爬她,她就响狮子,河东狮子阿素夫非常诚恳的解释。

    哈哈哈哈小飞笑的滚在地上,抱着肚子说不出话。覃楠兮和阿箩也掩着嘴巴,笑的双肩乱抖。

    柳七开怀了一阵,静下来,轻声道:不知阿素夫先生可会描摹人像

    阿素夫转头迎着他,不解道:人像

    覃楠兮转瞬明白,柳七是要阿素夫描画其妻相貌,他好按图寻找。一阵欣喜和感激油然而生。覃楠兮起身,刚想开口替阿素夫道谢,忽然想起,当初,柳七替她寻找苏旭时,却从未问过她苏旭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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