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八.踏雁将军
    出了翠竹青罗萦绕的苍翠阴凉,却不见什么水亭,只有一块巨大的怪石横在眼前。一人多高的石头,映着亮白的日头,投下暗团团一个巨大阴暗的影,阴险诡谲。

    哥哥,方才你所说我都记下了,只是现在的情形,你还是回去住的好,又何必连面上的事都不顾忌一个恬雅的女声,似劝似怨。

    覃楠兮一惊,拧着眉毛又是焦急又是无奈:不好打扰了别人私下叙话,更不能让人发现我成了这摸样,还是等他们走了,再去找水吧。

    嗯山石后面,一个明净沉厚的声音应了一声,敷衍一般。

    哥哥女声嗔怨里带着撒娇

    好,知道了,我再安排就是。还是说说你吧,这王府也是个精致的牢笼,你过的怎样明净的声音里有几分心疼也有不屑。

    精致的牢笼说得好精到,覃楠兮竖着耳朵听得饶有兴趣,深觉这句于她心有戚戚焉。

    我还好,他对我倒是很好,这也实在在我意料之外。女声中带着一丝甜蜜羞怯和意外惊喜。

    一阵沉默

    哥哥,这次你可要多留意些,不要辜负了我一番心意。女声似求似命。

    好答话简短的没有一丝情绪,接着又是一阵默然。

    覃家那丫头,如今怎样明净的声音问的十分淡然。

    覃家那丫头那不就是我仿佛头顶巨石的阴影毫无征兆的坠下来,正正砸中了自己,竟然听到有人议论自己覃楠兮只觉心口沉沉一坠,脊背都瞬间僵直了。

    哥哥怎么问起她来她,她似乎不常出门,很久没见过她了,只是听说她和司徒翀十分要好呢。女声答的犹疑。

    司徒翀和她恐怕覃先生未必愿意吧那话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他怎么知道我爹爹不愿意我和司徒翀覃楠兮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正要附耳过去再听,却听身后猛然一声:楠兮原来你躲在这里害我好找

    谁一男一女,两个声音自巨石后咄咄传来。

    迎上前来的湖蓝色身影显然一滞,愕然的表情转眼就被一脸我早知道你又闯祸的神情替了去。

    他仍站在三步之外,恰恰在那巨石的阴暗之外,漆黑的眉梢上染着端阳的热烈,晕的他的笑意比往日更加温暖熨贴。一身湖蓝色锦绣盛装裹住他细瘦的身子,仿佛一支幽兰被刻意栽植到金玉盆中,虽略微勉强些但却也有着生来就当如此的和谐。

    覃楠兮僵直的身子只剩下脑袋还能转向一身阳光的司徒翀,哭笑不得的望着迎上前来的他,不知如何开口。

    司徒翀一脸的疑问,乌黑晶亮的眸底却是一力承当的仗义和宽纵。他正要开口,眼神却忽得一闪,凝向覃楠兮身后,讶道:大哥,姐姐

    大哥姐姐覃楠兮又惊又羞,垂下眼睑,满地搜寻细小的地缝。

    翀弟,你,你怎么寻到这里女声略显僵哑。

    我可不知道大哥和姐姐在这里,我是寻楠兮来的。司徒翀一向磊落。大哥,方才席上只见了你一会儿就寻不见了,原来你躲到这里来寻清静也不带上我司徒翀言语里是难得的亲密向往。

    看你和坐上的人聊得开怀就没打扰,你这不也是寻来了吗那明净的声音里也多了方才不曾有的爽朗。又听他顿了一顿,转道:覃小姐,怎么会躲在这里他言辞虽然不失客气,可却不刻意掩饰不分好坏的笑意。

    楠兮她最不喜欢这些虚排场,也是独自躲清静来了。司徒翀积极替她开解。

    覃楠兮忙应着他的开解转过身低头深深拜下,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

    覃小姐寻清静也不忘了贪新鲜只是我这琥珀光可不比竹髓,恐怕不是小姐喜爱的吧。那声音仍旧带着笑意。

    大哥,楠兮妹妹年纪还小,喜欢新鲜物事也是理所当然呢。一双纤白柔软的手款款探过来,扶住覃楠兮,将她从地上搀起,又爱昵的理了理她鬓角略松散了些的发丝。

    覃楠兮这才敢抬起眉眼。眼前,一个宫装的丽人娉婷而立,她足足高出覃楠兮半个头。这高挑瘦削的美人儿,一张脸儿生的宛如盛放的桃花,明艳的动人心魄,只是她幽深的眼睫深处,浅褐色眸里闪动着的却是一丝冰冷的漠然。

    琳琅姐姐覃楠兮低低唤了一声,又垂下头去。

    这几年不见了,楠兮妹妹还是这样可人丽人紧了紧掌心里覃楠兮的手腕。

    琥珀光这酒性子执烈,色泽也是深浓牢固的,恐怕不是轻易能洗去的。一双银丝堆绣着祥云的厚底官靴踱进覃楠兮低垂的视野,顾不得细想这略觉熟悉的声音,她的目光一垂,便落在了自己白裙上殷红的一小片酒污上,愈发无地自容。

    呀这可怎么好这酒污了的裙子是断不能穿去人前的。司徒琳琅这才关切道,话里却似乎透着一丝薄薄的虚浮。

    姐姐,你快寻一件衣裳给楠兮吧,这样她可怎么回到席上啊司徒翀的关心却是真挚焦急。

    这样形制的礼服,府上只有我有,可,可我的衣服,楠兮妹妹定是不能穿的司徒琳琅这话不假,虽然她只是长平郡王侧妃,可王爷待她却极好,府上除了她,也只有几个卑微的侍妾,确实不可能有现成的又符合覃楠兮身份身量的华服。

    近午的光景,日头比先前更劲道。覃楠兮蒸在热气里,只觉的脸上火烧火燎的烫,身边的司徒姐弟各怀心思,各自努力想着办法帮她度过难关,却都是一筹莫展。

    竹林外,蝉鸣声盛大喧闹,渐渐连清幽的竹影都难以消解这聒噪。覃楠兮想不到脱困的法子,懊恼的闭起双眼,哥哥冷峻的眉眼和嫂嫂叮咛的神情浮在眼前,她的头皮不由酥麻一阵。

    挺好看的一件衣裳,就这么换下来,错过花会争艳也是可惜。琳琅,你先寻一件随便什么给她替换吧。说话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打破了焦热的沉默。

    把裙子换下来送过来给我这分明是在对覃楠兮说。

    给你覃楠兮豁然抬头,惊异让她忘了尴尬,羞涩和难堪,只顾追问。可她抬眼时却只见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一身白衣,银丝织绣的如意云纹缭绕周身,形影的轮廓恰好镀着一层正午日头的金光。淡淡的一线光晕拢住他,仿佛他是置身长空为白云轻裹的蛟龙,又仿佛是孑立千年冰霜之中的含雪玉树。

    大哥,你去哪为何要把楠兮的衣裙送去给你司徒翀追问。

    我好心帮你过这一关,还诸多疑问换下衣裙送到浮濋阁他没回头,声音依旧蕴着浅淡的笑意。明明是司徒翀在问,他却是对着她答。

    他,就是踏雁将军,司徒逸覃楠兮自言自语,直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是啊我大哥,他回京也有些日子了,你竟还没见过他司徒翀倾佩的眼神追着那抹消失的白影,语气里不无自豪。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