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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二.尘封 一
    readx;仲秋的晨风已颇有些凉意,半山上,雾岚还未散尽。..fo如纱似雾,缭绕半空。

    若水庵高阔庄素的山门之外,司徒逸尽免冠带,只着一身天青常服,负手立在道旁。他身后,是十余个年轻精悍的白羽卫士。

    袅袅晨钟之后,山门才吱呀呀轻响着打开,开门的两个女尼,抬头迎见了司徒逸一行,愣了片刻,才上前稽首行礼。

    司徒逸谦谦还礼,报上名姓,静心等那两个小尼入内去通报。

    须臾,就见若水庵主事德宁师太,领了几个小尼紧忙迎了出来。那师太见了司徒逸,远远便行起大礼参拜。

    这若水庵虽是皇家观院,可历来却只有内宫妃嫔和贵宦眷属常来常往。今日山门甫开,就听说司徒逸在门外,且他又是极不寻常的无告而来。德宁师太一时想起,近些日子,她自那些贵眷处耳闻的种种事情,想着这狠心厉害司徒将军猛然驾临,不知是福是祸,心下难免揣着几分不安。

    司徒逸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只颔首还礼,虚扶她起身,略略敷衍了几句,便吩咐她前面带路,要去拜访静和师。

    德宁听罢,惴惴不安的心思才松下几分。静和因身份特殊,因而她的别院中常有访客,且访客之中多是贵戚高宦。德宁只当司徒逸也是来送行,不敢多问,只引他一路向庵西的小院中去。

    静和师所居的小禅院独立在若水外,虽亦是若水庵禅舍,却与正院有一墙之隔。

    几人行了片刻,转过几道山路曲折,方才于山木掩映之中,依稀望见一座灰瓦青砖的门头。

    因天时还早,又是深山,四下里尤其静谧。尚隔着半射距离,已能隐约听到那青灰墙垣内,咕咕哝哝的鸽儿叫声和窸窣的木履走动声。

    司徒逸唇角微扬,目光无声的落向身后的白羽卫首领。那年轻卫士一见,忙收住脚步,点了点头,悄然退了下去。

    德宁师太不敢怠慢了司徒逸,亲自上前叩环叫门。

    片刻,才有一个小尼依依前来,双手开了院门,站在门缝处,不解的望向德宁师太。只待听罢了德宁师太的低语,那小尼才怯生生抬眼瞟向不远处的司徒逸一行,匆忙稽首行礼,转身入内去回报。

    司徒逸就此谢过德宁师,便将她谴了回去。自己则从容的等在门外。落眼看着这个小小院门。如今,有他亲自守在这里,她是再逃不出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才见一个中年女尼缓缓出来。启了门扉,却是不卑不亢的望着司徒逸,微微欠身算是行礼,起身无声向内,亦不刻意指引他。

    看着她目中的怨愤,司徒逸不以为意,只回身命随从们留在门外,自己便随那女尼入内。

    这中年女尼,他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当初云泽城奉旨迎昌义公主还朝时,她便是公主贴身的侍婢。想来,应是当初和亲陪嫁的近婢了。如今,昌义公主成了静和师,她亦随入了空门,全心服侍在侧,是个难得的忠仆。她追随昌义公主半生,所知定然不少,自是明白司徒逸此时前来,目的不善。

    清雅的正堂上,茶气氤氲,沉香袅袅。

    阔朗雅致的黄梨案几之后,静和师安然端坐。她微颔峨眉,闲抿了口茶,才抬起双眼,十分淡淡然的扫向眼前长身而立的司徒逸道,不知贫尼当如何称呼阁下才合适是我大祁的归德将军大公子还是楚帝的靖国公世子

    司徒逸抿唇浅笑,只默然不答,欠身行了一礼,道:昌义公主殿下万安

    哼静和师冷声轻哼,继而长叹一声,才抬手淡淡相让了句请坐。

    司徒逸也不客气,撩衣款款落座,静定的凝向眼前女子。

    她虽已年过不惑,可到底是血统尊贵。纵使半生飘零,亡国亡家,可那周身的凌然高贵气息,却化作一抹淡淡的铮铮然,融进了骨血中,铭刻在眉宇间。纵是如今大势已去,也丝毫不见她有丝毫俯首之意。

    司徒逸暗自慨叹。她不过一个弱质女子。以柔弱薄肩担荷边疆安泰,将自身祭在社稷宗庙中,也是个难得的奇女子了。他并非不感佩,只是,他却不能再放过她了..

    敛住心底的惋惜,司徒逸直言道司徒逸此来,是想请殿下就此罢了南下的打算。

    之后呢静和淡淡询问,好似事不关己般漠然。

    司徒逸亦无心迂回,之后,自然是请殿下继续留在若水庵中静修,以尽天年

    哦,让我留在若水庵中静修

    是,请公主安心留在若水庵中静修。

    静和默了一瞬,唇角浮起丝冷笑道:那司徒将军可知,我是已请了楚帝允我南下守陵的圣旨的

    司徒逸点头道,知道。公主殿下身为前朝皇室唯一存续血脉,南下守陵之请合情合理。圣上仁德,非但允公主南下,且敕令当地于祁皇陵外修建尼庵,供公主守陵清修,这事已昭告天下,司徒逸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公然来阻我南下这可是抗旨不尊静和一双从容的眸子淡淡望向司徒逸,波澜不惊的目光深处,有一抹浅浅的不屑。

    司徒逸迎住她的目光,笑道:司徒逸身为楚臣,自然唯皇命是从。只是,我主圣上仁德,所允的,是公主南下守陵之请。可若公主南下守陵只是借口,而是要借机行背天逆道之举。那司徒逸阻拦公主,自然就不是抗旨不尊了。

    静和听罢,冷冷一笑,默声下来。

    方才听园中小尼来报,说是司徒逸不请自来。她心中多少已明白过来,他此行的目的。

    细细揣摩,她苦心经营了十多年。如今一切都在按她的心愿发展,祁家真正的后继血脉已平安南归,且他已不再是那个孱弱少年,他已能独当一面,身边又有十多万虎视眈眈的信众忠诚追随。而长安朝堂的腹心处,也有她早已替他布下的自己的心腹

    纵算是不能抽身而退了,纵然她出师未捷身先陨。可她也是放心的下了。三十年岁月,她为国为家,殚精竭虑。临了不能亲眼目睹家仇报国复立,虽难免遗憾,却也算是功成身退,安心离开了。

    一念及此,静和心底更见平静清明。对着眼前这个逼死自己哥哥的仇凶之子,她也无心再迂回,积聚心海深处的恨意缓缓出口:说起背天逆道,司徒公子可是家学不浅呢。难道公子不曾听说,当年令尊是如何以江南十城数百万黎民的性命相挟,兵不血刃的就立下了不世战功的

    司徒逸见她说起这些,明白她已有心殉身,无奈浅叹,公主错了

    静和冷哼一声,咬牙切切,错是错了是我哥哥他错了堂堂太子,手中精兵数万,只为顾念十城百姓,相信了你爹和覃子安那个匹夫的鬼话,竟被活活折辱致死我大祁江山,竟最终葬送在这些不忠不义,背主忘恩之徒手中

    司徒逸凝着她眼中冲天而起的尘封旧怨,微微摇了摇头,道:公主,你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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