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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突变
    浮濋阁里,覃楠兮和小飞见司徒逸进来,含笑并立。小飞抿唇浅笑,施施然向他福身行礼。

    司徒逸虚扶她起身,才见今日的小飞与平素大不相同。她身上是一袭淡雅的藕色襦裙,一条素纱披帛挽在肩臂上。头上梳着精巧的鬟髻,鬓边只别着一朵雪白的素馨,那花心里的淡淡黄蕊,是她通身上下唯一出挑的色泽。

    司徒逸看在眼中,不觉暗自感动。他明白,小飞这是有心服孝。小飞平日里虽叽叽喳喳,却是个重情重意的女孩儿。覃子安待她犹如亲女一般,她怎会不铭感在心只是她在覃子安身边时,非仆非女的身份,到底有些尴尬。她是不能像覃楠兮一般重孝在身的,只好这样打扮,既不冒失僭礼也能尽一尽自己的心意。

    逸哥哥怎么去了这么久老夫人可还好覃楠兮看着司徒逸神色安泰,揪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欣然转身去替他斟茶。只是,她猜不到,他这一幅云淡风轻的神色,是刻意掩尽心思后的假象。

    司徒逸接下她捧到手边的茗杯,浅笑道:有些军务,因而耽搁了些。老夫人她精神还好,可那病,看样子恐怕已经势沉难逆了。明日,我就请若卿过去瞧瞧,看能不能再拖的长久些。

    覃楠兮听了,不觉心头微沉。靖国公老夫人与她虽并不亲近,可却是司徒翀最依恋的亲娘。若老夫人也撒手尘寰,那于司徒翀而言,无疑是最深重的打击,连番的痛苦,她真替柔弱温柔的司徒翀担心。

    靖国公夫人是一品夫人,太医署自然会派人去,将军又何必让柳先生去参合那府上的事小飞听说司徒逸的安排,心思飞转,忍不住开口想阻止。

    司徒逸道:虽说太医署必会派人去,可那边府里现下的情形,只怕他们也不会太尽心的。翀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娘亲的病。若卿去一趟,太医署的人至少不敢太怠慢了她。

    覃楠兮点头赞同,她很明白,司徒翀临行的嘱托,其实就是希望正如日中天大哥司徒逸,能照拂已势败的靖国公府些许。

    司徒翀自幼生长在候门,对权贵间的攀附牵制见惯不怪。因而自己适时的运用起来,竟也是十分得心应手。他深知,只要大哥肯稍微垂顾他的母亲些许,那么权势场上,自有大批为了逢迎大哥,而善待国公府的权贵。

    小飞不懂这些,只是本心里十分不愿司徒逸再沾与萧家有关的人和事。

    在她最后陪伴在覃府的日子里,覃子安曾刻意透露了许多旧事给她。其中,许多都是对司徒逸极为不利的。只是,碍着覃子安的嘱咐,小飞暂时还不能透漏。因此她听说了司徒逸要刻意关照萧漪,就急慌慌的想阻止。

    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按捺不住的脾气,怕守在司徒逸夫妇身边,她终究会忍不住说出来,会辜负了覃子安所托。因而,她就借口离开。也因心里做定了这份心,故而她今日辞行也十分坚定,任覃楠兮如何挽留都无动于衷。

    司徒逸为人向来随缘,见劝她不住,便转劝起覃楠兮:既然小飞心意坚决,不如我们就顺她的意思吧。说完,转向小飞道:我知道飞姑娘喜好自由自在,原不该束缚你的。只是,楠兮和我,都怕你这一去,从此相见之期遥遥。不如,小飞姑娘辞了楠兮家,也别急着去作回你的闲云野鹤,再帮我个忙可好也是我们一客不烦二主了。

    帮你个忙小飞双手不自在的绞动着,深觉不可思议。他能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

    司徒逸笑道:我司徒家先祖,在苏州还有个祖居的小园子,就在苏州城西的柳莺巷。那园子虽不大,倒也还算精巧。那是我家祖宅,我身为长子,原当精心打理守护的。可惜这些年,我实在是分身不暇,顾不上。既然小飞姑娘执意离开长安,若不嫌我家那老园子古旧,不如就去苏州住一段日子,也替我打理拾掇一番好免了我的一个挂念

    小飞听罢,意外的张口结舌。直愣愣看着司徒逸,满心感激。她无家无舍,若离了长安,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司徒逸明知她的困境,替她寻了个住处安顿她,却偏偏还把话说的像是他求她一般。

    覃楠兮舍不得小飞,听罢司徒逸的安排,不由牢牢挽住小飞,转眼对他使起了性子来:明明知道只要你自己开口挽留,她定能留下的,可你还偏偏这么说

    司徒逸和小飞听了她这话,不由同时怔愕。

    小飞对司徒逸那飘渺的情愫,她从来未对任何人透露。事实上,她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司徒逸于她而言,是恩人,是英雄,甚至是神一样的人物。他高高在上,光芒万丈。她确实喜欢他,可却从来没敢有过一丝非分之想。

    在她心底,司徒逸这样的男人,只有覃楠兮这般美貌聪慧又出身尊贵的女子才配得上。而至于她自己,只要有机会看到司徒逸,她就暗自欢喜满足了。因此,当她知道司徒逸和覃楠兮两情相悦时,她简直比他们两个还要高兴。

    而以司徒逸的聪明,他当然早就知道小飞的心意。他一直着意保持着和小飞间的距离,不疏不狎,极其恰当。

    因而,覃楠兮方才那毫不掩饰的话语,让他尤其尴尬。

    逸哥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帮我留住她如今这府里,我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小飞也是孤身一个。明明她留在我们这里是再合适不过的。你偏要说什么要她去替你看园子长安去苏州,这山长水阔,将来还哪里里有这样坐在一处叙话的日子覃楠兮说着,泪意潸然,牵住小飞的手,又握紧几分。

    她当然知道小飞对司徒逸的心意。只是,她很明白,也十分相信,小飞和司徒逸的为人。他们两人,恰恰都是长情且磊落的人。小飞替她尽孝许久,如今要她就这样放小飞离开,她是自心深处千般不舍,也不忍的。一心只想挽留小飞,才在情急之下,说出让司徒逸挽留的话。

    我,我,苏九,你还是饶了我吧小飞望见她的泪眼,忙抽开手慌道我,我还没去过江南呢,这有将军家的园子供我住,我乐意极了。那里天高皇帝远,将军又不在,可不是我说了算。放着这样现成的大王不做,我是脑袋被门挤了,留在这里给你当跟班啊

    覃楠兮看她一急,又恍然是当初那个小飞贼的举止声腔,不由又哭笑不得,谁说让你给我当跟班啊咱们还和在云泽时一样,没什么主仆大小不成她说得十分诚恳,确实字字出自真心。

    小飞摇头似拨浪鼓:不要,不要,这一山不容二虎,说到底,这里是你家。万一哪日,我一时忍不住,和你吵了起来,你一恼小飞说着,一双漆黑的眸子不由飞向眼角,仔细模想着那般情形,顿时摇头更狠,转身就靠向司徒逸,狠狠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了,替你去守园子去。不过,你得容我在你家园子里自在些不能给我立规矩

    这司徒逸看着远处覃楠兮幽怨的眼神,反倒不敢答应了。

    小飞见他迟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见覃楠兮幽怨的眼神,忽然忍不住大笑哈哈,当初,当初阿素夫是怎么说他老婆来着哈哈,对,对了,他说老婆是狮子,漂亮的狮子。哈哈哈,没想到啊,你堂堂的司徒大将军,也,如此惧内小飞越说越乐,自己把自己逗的跌笑在一旁。

    覃楠兮被她取笑,又气又恼,红着脸站在一旁。司徒逸也只讪讪陪笑,十分不自在的摸着自己英挺的鼻梁。

    三人正在浮濋阁里笑语。忽然见两个家丁急匆匆奔来。他们手中的风灯,应着仓惶的脚步晃荡的惊心,仿佛是惊涛骇浪里的小帆一般,在黢黑的夜色里惊惶不安的剧烈起伏着。

    大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宫里出事了

    司徒逸周身骤冷,起身厉问:什么事

    宫里的张公公,派飞马来报,乾宁殿,乾宁殿被几百个内宦包围了。禁卫担心圣上安危,根本不敢硬闯。圣上,圣上府里下人没经过这样世面,吓的舌头打结,说不出句囫囵话。

    又是乾宁殿司徒逸惊声未绝,人已飞身出了浮濋阁,隐没在夜色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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