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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心与心的距离
    第三十五章 心与心的距离

    春城昆明,此时绝对比北京春意盎然。空间上的距离挡不住思念的脚步。

    昆明军区医院里,鸟语花香,正是绿肥红瘦的时候。在医院住院区深处的某个枝繁叶茂的区域,矗立着一座四层的白色楼房,那是全院最高级的病房。今天迎来了一位来自北京的探访者,天气很好,但是探访者的心情却很糟糕。

    杨月是今天一早搭乘一架顺道的空军运输机来到昆明的。刚下飞机,就有一名昆明军区的一名中级军官和一名女兵接待。杨月谢绝了对方安排她先休息的好意,直奔军区医院。

    走进医院,杨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接待的军官只得随着她的脚步以相同的速度在前面带路。在门口登记了一下,杨月催促着军官带她去李思明的病访。楼道口左右有两名年轻军人佩枪站岗,走上三楼,在某个拐脚处的病房口,几名伤号正在房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眼神中透着哀伤。

    近了,匆匆地我来了,你却悄无声息地躺着。

    这是李思明的病房,有医生和护士正在给他例行检查。

    接待军官咳嗽了一声,围观的病号一齐回头。

    哟嗬,原来是张处长啊。今天一大早就没看到你,到哪玩去了一名病号问道。

    你们不躺在床上,在这里干嘛,快,都回去张处长驱赶着众人。

    张处长,生命在于运动我们几个的伤现在都没事了,让我们看一眼我们队长都不行吗病号问道。

    你们不是都看过了吗不要在这里吵,你们李队长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安静的环境。张处长斩钉截铁道。

    好,好,我们马上走,只要有利于治好我们队长伤号们听到张处长这样说,就变得听话了,转身就准备回去。

    回来张处长叫住了他们,一指身后的杨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杨月同志,是李思明同志的张处长一时语塞,他得到的命令没有说杨月的身份,和李思明是未婚妻或者只是恋爱关系,都没有说清楚,他不知道怎么介绍她。

    我叫杨月,是李思明的未婚妻杨月也不知道怎样介绍自己,她和李思明的关系好像比恋爱关系更亲密一些,不过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她内心中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李思明最亲密的人,你们是阿明的战友吧

    听到杨月这样介绍自己,几位病号一下子变得非常亲热。

    原来是嫂子啊敬礼报告嫂子,我叫刘国庆,这位叫陈援朝,这位叫何立功,这位年纪最小的叫夏天。我们都是李队长的下属。刘国庆自我介绍道。

    狐狼,你这样介绍不对,李队长在全队年纪只比小刀大,你这样叫岂不是把人家说得老了陈援朝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好了,都回去吧,好好养伤张处长发话了,杨月同志从北京远道而来,不要耽误时间了。

    嫂子来了,我夏天一定陪你好好逛逛这昆明城。小刀也就是夏天拍着胸脯说道。

    好了,你有完没完,也不分场合,别在这磨叽了何立功将几人拉走了。

    张处长将杨月请进李思明的病房。杨月的心思早就进了病房,李思明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只有胸口的起伏证明他在艰难地与伤病搏斗。杨月一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李思明,泪珠如脱线的项链一般往下掉。

    袁医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思明同志的未婚妻,杨月同志。张处长等她稍微好一点,对着负责医生介绍道。

    袁医生,阿明怎么样了杨月一把拉住袁医生的手急切道。

    小杨同志,李思明同志伤得太重,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还要指挥和参加激烈地肉搏战,这无疑是伤上加上,另外自参战以来,他就没有得到过休息,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脑部又受过重击。虽经抢救,但是伤情反复,这主要是他本人的意志力足够强,换成别人早就这两天状况得到控制,但身体极为虚弱,只要能够醒来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袁医生说道。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杨月追问道。

    这我说不好,因为他身体太虚弱,靠营养液勉强维持身体所需,在这种情况只能靠他自身的意志力。另外袁医生耐心地解释道。

    另外什么杨月急切道。

    你是他关系亲密的人,希望你能多陪着他,多和他说话,刺激他大脑和神经的反应,这样也许有用,这在国内外是有此病例的。袁医生道。

    谢谢医生杨月点头道。

    杨月同志,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房间,就在楼上401房间,你若是累了的时候,可以去休息一下,另外各首长有指示,如果你有什么要求,请你直接跟我说,我一定大力支持。张处长说道。

    谢谢你。我不累,我想单独在这里陪着他。杨月坐在病床旁边,盯着李思明苍白的脸庞。

    张处长默默地离开,顺手将病房的门关上。

    房间墙壁是白色的,床铺是白色的,窗帘是白色的,病人的脸庞也是苍白的。杨月喜欢白色,因为那代表纯洁和纯粹,但此刻她觉得这白色让她感觉是那么地让人压抑,觉得单调哀伤和触目惊心。

    空气中有一股药水的味道,夹杂着她的忧伤和哀愁。杨月捧着李思明的手,痛哭起来,泪水打湿了床铺,浇灌着李思明沉睡的心灵。

    杨月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起身打开病房的房门,急匆匆地向楼下走去。立在房门口的队员们面面相觑。

    快让张处长派人跟着,看她要干什么何立功说道。

    对我去找张处长。陈援朝答道。他们以为杨月想不开。

    杨月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她是去买花,她不想李思明住在一个冷冰冰的毫无生气的病房里,她要装扮这个病房,变成一个不比外面明媚春光差的病房。

    昆明是春城,是个盛产鲜花和绿色观赏植物的地方,这里独特的地域和气候特点,让这里出的花卉品种和数量在全国独占榜首。她走出医院,打听了一下,就很容易地找到了一处花鸟市场。

    同志,我买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杨月指着一个个绿色黄色或红色她可以叫出名字或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这么多啊。店员有些吃惊,看到对方肯定的表情,点头道,您稍等一下,我给您包扎一下。

    你们能给送货吗要是送货的话,这几个花盆我也要杨月问道。

    可以,我们有三轮车,只要顾客买这么大的花盆,我们都给送货。对方肯定地说道。

    当张处长和狼牙队员们看到杨月押着一车花花草草回到医院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傻站着干什么快帮忙搬啊张处长冲着站岗的军人喝斥着。

    杨月亲手装扮着病房,李思明病床旁的床头柜上摆上一盆红艳艳的鲜花,对面那一面空白的墙下摆了一盆有半人高的湘妃竹,窗台上摆上一盆兰花。空气中的药水味道被掩盖住了,转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芬芳。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点,让外面的阳光斜射入内,洒在屋内古旧的水泥地面上,让屋子里显得更有几分春天的感觉。

    杨月手捧李思明的手,将它紧贴在自己娇柔的脸庞,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杨月想起了她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是在7年前,那已经是很遥远的年代了,但给她的感觉却像是就在昨天刚刚发生过。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正是花季的少男少女时代,现在他们仍然很年轻,但却感到世事的沧桑得仿佛一个世纪。

    杨月的少女时代也曾有梦,但生命的征途之中,让她认识了李思明,一个乐观向上却又比这个时代同龄人更成熟的人,从相识相处到了解,于是她的梦中只会出现李思明。她以为他们永远会在一起,但是如今相伴的人却躺在病床上,怎能不让她哀伤命运的愚弄。空间上的距离近了,但心与心的距离却远了。

    砰砰有人轻轻地敲门。敲门人似乎并不忍心打扰屋里的人。

    杨月擦干眼泪起身拉开房门。门外也是一个伤号,一只脚踝处打着石膏,拄着拐杖,立在门口,是许志强,他受的伤也不轻,现在只有脚上还未好。

    小月,听说你来了,我来陪陪你。许志强勉强浮着笑容。

    有什么事,你说吧。杨月放他进来,坐到李思明身边,冷冰冰说道。

    这房间布置得不错许志强一呛,找了个话题。

    就为这个有什么事就说,我没空陪你说话。杨月说道。

    小月,你不要伤心,我们队长,哦不李思明会醒过来的。许志强安慰道。

    我知道如果只是这件事,请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月,伯父给我打过电话,说你恨他不告诉你李思明参战的事。我知道,也许你也埋怨李思明,不提前告诉你,可是你要知道,他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替他担心。

    那我现在就不担心了杨月反问道。

    我知道,你也恨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但是你知道吗他很想念你,我一直就在他身旁,我们一起并肩战斗。每次在敌后短暂的休息时,他都会在我们睡着的时候,小声地呼唤着你的名字,他在回国前的最后一仗打响之前,他对我说过他很遗憾也很后悔,没有机会亲口对你说:对不起许志强像是自言自语道。他是军人,军人都比较口拙,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杨月,只能让她更加伤心,他只好不再言语。

    情敌这个词早就从许志强的字典中剔除了。许志强和李思明之间,是下级对上级的绝对服从,是战友对战友之间的亲密无间,是患难同志之间的生死与共。对于一名军人,除了友情与信任,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视作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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