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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诗佛
    恩,最近我出不去,你这几日得空儿可一定要来找我玩儿呀,双手挽着唐离的臂膀,晃荡着三丫髻的李腾蛟一路将唐离送别到府门处,依依不舍的说道。

    于府们处站定,唐离拉过李腾蛟的葱白似的小手,轻轻用指甲划着,逗出她卫片咯咯笑后,才柔声说道:乖乖在家呆着,这几日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一句话说完,又伸出手去拨了拨好晃动发髻后,唐离一笑转身向自己坐骑走去。

    该去那儿买院房子,一路打马而回的过程中,唐离不断注视着路边那些宅院,不断寻思道。

    回到小院,刚刚进门,就见那正过来拉马的青衣家丁凑上前来道:姑爷,刚才府里来了个恶客,您告待会儿见他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

    唐离见这青衣家丁年纪当在三十左右,面相也善,只是却不知道名字,恶客。

    正是,此人名唤黑天,浑号黑天王,乃是本城五流儿的首领,不知今天为何寻到了这里,姑爷,您见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心,这家人说话间,很有一副担心的样子。

    黑天找我做甚,脑中思量,唐离对这个家丁印象倒是不坏,动步间说了一句道:恩,多谢了

    您说这话不是折煞了小的,六姑爷您是主子,小的是奴才,实在当不得您这个谢字,这家丁陪笑了说了一句后,牵过马缰自去了。

    看着这走开去的家丁,唐离一笑间摇摇头,径直向书房走去。

    走近书房,就见那身形长伟的黑天正于书房闲坐,唐离走进书房的同时,面带微笑的拱手道:不知黑兄大驾光临。回来得晚了,怠慢了,太怠慢了。

    惹府长安城中消息灵通。只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这位黑天王,唐离这几日在长安城中风头之劲,他自然更知道的清楚,见这位新科状元见了自己并不拘傲,黑天心下又生出几分好感,因起身抱拳还礼道:上次多承了情分的。

    请坐,请坐,束手邀客示意黑天安坐,与书几后坐定了身子地唐离笑道:黑兄说那里话来。当初在下初来京时就曾受惠过黑兄,上次略有小报,原也是份所应当。

    见黑天面有不解之意,唐离遂笑着将当日发生之事再说了一遍,到最后他更接上一句道:若非当日黑兄来得及时,只怕在下刚进长安难免就要露宿街头了这份高情焉能不报即便不说这些,就是当日黑兄一人之出,顿令宵小束手。这份气概也主在下心折的紧哪。

    紧紧注视着唐离。见他这番话说的诚恳,绝不是虚伪地敷衍。黑天愈发觉得这状元郎特别。

    只是他本也不是爱多说客套话的人,听完唐离这番言语后,径直开言道:状元公子可有意要寻宅子。

    黑兄如何得知,这句话可算问到了唐离的心口儿。

    某今jp来备了些薄礼,倒也是进了这宅子才生出这想法高中状元,又是天子赐婚,这房小院儿虽然幽静,怕也是住不得了。

    莫非黑兄知道有什么好宅子要售卖,收起轻叩书几的右手,唐离俯前了身子绕有兴趣的问道。

    明日一早,某当再来拜会,以报当日之恩,这黑天行事倒是干脆,一句话说完,抱拳一礼后,起身便去。

    一路将他送到院门处,目送他走远,唐离正要转身进门,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老远喊道:阿离,快来接客。

    自己地朋友中能喊出这句话地,不用看,唐离也知必是翟琰无疑,只是此次他倒来的声势煊赫,居然前后有三辆马车同行。

    可惜唐离刚刚活动开的手肘却无用武之地,三辆马车靠近前来,第一个下来的却不是翟琰,而是第二辆车中滚下的一个肉球儿。

    姐夫,姐夫,这小胖球儿刚一滚下车,口中就开始迭声叫了起来。

    姐夫,你干地真不赖,中了状元还捞个天子赐婚,姐姐知道该有多高兴,郑鹏下了车就奔到唐离身边,扯着他衣襟兴奋说道。

    可是,他叽里呱啦说的这些,唐离几乎一句都没听进去,此时,他的目光都被刚自马车上缓步而下的一个中年所吸引。

    这是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头戴一顶远山冠,身上穿着也是麻布所制,但形制与唐离紧腰收袖不同,却是极为复古的宽腰博袖。

    虽然已过四旬,但这中年地面容依然称得上俊秀二字,尤其是那双眼睛,便如同一潭碧水般,清澈而宁静。

    宁静正是这中年风仪地最好概括,从他的眸子到他面上那淡淡的笑容,再到他修长指掌中轻握的那串佛珠,无一不给人一种宁静脱俗的感觉。宽腰博袖的麻衫穿在他那瘦削的身体上,在初春的和风中轻轻拂动,真是大有飘飘出生之意。

    静静的看了这中年看望功夫之后,辰羊绽出一丝淡淡笑意的唐离上前拱手为礼道:山南后学唐离,见过摩诘先生。

    别情无需多礼,这中年笑容便如同初春的各风一般,恬淡而不着痕迹。

    阿离,你以前见过王摩诘不成,何以就知道是他,自第三辆马车上走下的却是道装高髻的玉真公主。

    向玉真公主淡淡一笑,唐离轻轻开言道:当世之中,豪放飘逸自当推青莲居士;但能如此平淡清和气度都,舍摩诘先生更有何人今日得见先生真容,始知诗如其人诚然不虚,先生请。

    请,轻拈着手中的念珠,王摩诘并玉真公主等人随着唐离入院门而去。

    唐离所居小院附带着一个小小的后园,这后园也不过两亩见方,素日并不曾启用。此时这小园正中处的桂花树下,却立着小几,小几上红泥炉中淡淡的青烟飘散。几旁划地上散放着几块儿旃檀,众人随意而坐。

    和尚,你别只顾着喝酒,没得街会儿糟蹋了阿离煎煮地好茶,刚刚从外边走入的翟琰见怀素和尚捧着酒坛一樽樽自斟自饮,遂出言说道。

    孰知那和尚却不理他,照旧如此。但喝酒,速度毕竟是慢了几分。刚刚坐下地翟琰见劝他不听,索性也不再多说,只凑上身子对正专心煮茶的唐离耳语道:我已派人快车去请歌妓,你点的那个兰心更是没忘。

    唐时聚会宴饮,歌妓助兴乃是不可少。奈何现在唐离家中没有,也只能去外边去请。

    曲膝而坐,听闻翟琰所说,唐离微一点头,却不曾接话,此时他所有地心思眼前红泥炉架着的小鼎上。

    片刻功夫后,鼎中水三沸已起,唐离迅速将右手中准备好的茶芽丢入其中。点水三注。堪堪等水再沸时,他即灭火分茶。

    伸手接过茶盏,观色,闻香之后,王摩诘轻呷一口,闭口凝视片刻后,才蓦然睁开眸子细细看唐离一眼,怡然笑道:清新涤肺,确是好茶,舍弟所言别情善煮茶,诚然不虚

    实不相瞒,今日四位光临寒舍,却是让在下又喜又忧,喜自不必说,忧的却是无物可待雅客,无奈之下只能濯手烹茶,所幸去岁末时收得一些好雪,现是得摩诘先生一言而赞,实是幸甚了,跌坐在旃檀上,手捧一盏清茗,唐离靠着桂树笑着解说道。

    好你个阿离,我知你善制酒,却不想还能烹得这一后好茶,这等欺瞒之罪,来日必罚,再呷了一口盏中茶后,半依身而坐地玉真公主嗔笑说道。

    能为公主烹茶,不知是多少人修不来的福缘,缘何为罚,公主但有所命,小子又焉敢不从,面对玉真公主,唐离却是并不拘束,调知了这一句后,他才复又看向王摩诘道:说到茶,却让小子想起魏晋间的一位名士来。

    噢,愿闻其详,轻拈着手中茶盏,王维淡一笑道。

    魏晋时有名士王艨好饮茶,每有客至必令命客畅饮,是以时人每去其家都笑言:今日有水厄,竟是将这饮茶视为遭受水灾之苦了,久而久之,水厄一词竟成了江南饮茶人之戏语,后梁武帝之子降北魏,魏臣无义欲为其设茶:卿于水厄多少,其意本是问能饮多少茶,,孰知这们武帝之子竟是不解其意,茫茫然道:下官虽生在水乡,却并未遭受什么水灾。北靠桂树,跌然而坐的唐离说到这里,已引得几人莞尔而笑,便是王维亦是如此。

    唇角挂着一丝笑意,唐离续言道:在下少小既日日常诵先生之诗,心底实是仰慕得紧,今日有幸得以一睹真容,却又无佳物以待新尊客,说不得也只有请先生多遭水厄了。

    玉真公主等人适才的笑意还未去,再一听这话,顿时愈发笑地厉害,正在几人言笑正欢之时,却见小园门处袅袅走理几个或捧琵琶或执牙板的女子,原来,是翟琰遣人请来的歌妓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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